“……我哥哥他为了救我,陷身于贼寇……”
帐内,因为蔡文姬问起赵雪伤心事来,赵雪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她哥哥赵云之死前后跟她说了。那蔡文姬听来,伸出手来,轻轻拉住赵雪的小手,拇指在她手心里轻轻按着,给予安慰。赵雪哭过一场心情倒是稍稍舒畅了些,方才反抓起蔡文姬一对柔荑,凝目看了一眼木案上摆放着的那部长琴,向她问道:“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姐姐你的琴音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次听来,总是觉得怪怪的,总是让人不禁勾想起那些难过的伤心往事。便是姐姐你先前还曾道,说你也有伤心之事,不知姐姐你的伤心事……”
“哎……”
蔡文姬幽幽一转目,轻轻一声叹:“说起这事……我先要问妹妹一声,不知妹妹你可听闻蔡左中郎将之死?”
“蔡左中郎将?”
赵雪虽在长安待的时间不长,但长安之内所发生的一些大事吕巷间也早已传遍,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对于蔡左中郎将其人,她因为她说的是连姓带官,她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自然一时想不起。但她也只用仔细一思量,随即也能明白:“姐姐问的‘蔡左中郎将’可是蔡邕蔡大人?”
“嗯。”
蔡文姬听来,微微一颔首,神色跟着黯淡。
“原来姐姐说的是他呀!”
对于蔡邕之死,长安士庶莫不为之轰动,甚至有大儒者闻之慨然流涕,为之惋叹:“蔡伯喈之死,汉史不得续,其谁能正之!”赵雪那些天在长安也尽闻此声,对于其人虽不认识,但从士庶的态度来看蔡邕之死所引起的轰动大概也并不小过董卓。当然,董卓之死长安士庶街巷以为庆贺,甚至分董卓尸首,凿其脂肪,以灯草为引,燃之以为照明。然,蔡邕之死,因为死得冤枉,士庶莫不为之惋叹如雨,盖莫能比。
赵雪一转眼,说道:“听说这蔡大人在董卓在世时,曾得董卓信任,三日一小迁,十日一大迁,由掾属而至左中郎将之任,可谓荣誉莫比,风头一时无两。想来,也难怪董卓死后,蔡大人在王司徒府上闻之为其叹息。然,也正因为此事获罪于王司徒……呀~~”
赵雪说到这里,从蔡文姬一对柔荑里,明明觉出对方身子有了轻微的战栗。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到后面,蔡文姬是食指大动,像是要用指头凿穿赵雪手掌似的,赵雪手心传来一阵痛感。
赵雪见她神色突然变了,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见她豁然凝目看着她,问道:“那么以赵雪妹妹来看,蔡左中郎将他是该死了?”
赵雪本能的一摇头,说道:“不然!人而无恩,与刍狗何异?想来董卓虽然是十恶不赦的大恶贼,但他毕竟曾市恩于蔡大人,怎么说他们这层关系也逃不开。若然蔡大人听闻董卓之死装作哑语,或许只能佩服他一声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然而,他能率性而叹,真乃大丈夫,真豪杰,足见其之光明磊落,比起那些趋炎附势的狡诈之徒不知要好过多少倍了!”
赵雪此语一出,也立即明显的感觉出手心的那对柔荑由紧张、惕然,最终为之一松。她说到这儿,不由起疑的看了蔡文姬一眼,从她眼神里,恍然明白过来,她以手加额:“蔡邕大人姓蔡,而姐姐你也姓蔡,如此说来……莫非……”
蔡文姬一点头,说道:“没错,蔡左中郎将就是我父!我就是她唯一爱女,蔡文姬!”
“这……”
赵雪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呆愣片刻,随即一捏蔡文姬小手,说道:“姐姐,我终于算是明白每次听到姐姐琴音,从中总是传出一股哀怨之意,令人为之神伤,原来姐姐……哎,姐姐请节哀~~”
蔡文姬轻轻一点头,神色又即黯淡下去。本来,她是一个活泼的姑娘,不但文才出众,且弹得一手好琴,很是受到她父亲蔡邕的赏识,常常是掀须夸她两句。而她,也会借此机会在蔡邕怀里撒上一回娇,捉弄捉弄她父亲一番,直逗得她父亲开怀大乐。然而,因为她父亲的死,她是整日以泪洗面,抚琴以寄托哀思。而原本开朗如她,也因此染上了‘愁眉’,琴声里也不觉带出了十分之幽怨。只是,她虽然心情一直压抑着,但她原本爱促狭的性情也并没有因此改变,便是在赵雪突然以易钗而弁的妆扮出现在她面前,一时亦能惹得她好奇的出手捉弄她一番。只是,捉弄归捉弄,但对于其父的哀思之情,那是俯首可拾,也怨不得她一提到父亲颜色跟着变了。
赵雪当然明白她这种心情,也深知她食指刚才在自己手心之一凿,不过是因其父罢了。她这时想到一事,又即问道:“可是姐姐,自蔡伯伯死后,姐姐你因何会在这里,又因何被……被那伙匈奴人所抓?难道是,蔡伯伯死后,王司徒那边仍是不放过姐姐吗?”
蔡邕轻轻一叹,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毕竟,我父之死,死因董卓,虽然此事之后很多人为我父喊冤,然则总是有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受小人蛊惑,难免说些闲话。而我,自父亲死后,蔡府冷落,自觉再呆下去没有意思,只是徒增烦恼耳,便决定暂时返回陈留老家避祸。且,长安因为董卓之死局势大变,首恶虽然伏诛,但以我猜度,此事只是一个开端,长安的局势将来只怕会更加的混乱。”
“说起来赵雪妹妹你可能一时还不相信,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其实不然,以我看,王司徒虽自命君子,也掌控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