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第一次,拓跋宏的方式根本不对。
他像灌什么似的,一个勺子一个勺子的小米粥直往冯妙莲嘴里塞,直把冯妙莲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咽不了这么快,又说不出话来。
冯妙莲只好拚命地抬手比划,意思是叫拓跋宏慢点。
大概比划得不对,拓跋宏不懂,仍然故我,还是一个勺子一个勺子的小米粥直往冯妙莲嘴里塞。结果丠妙莲的嘴巴装不了,忍不住的把来不及咽下的小米粥全喷了出来,落得拓跋宏一头一脸都是。
拓跋宏狼狈不堪。
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下巴,他的衣服,便挂满了冯妙莲嘴里喷出来的小米粥。
拓跋宏跳了起来:“你吃不下就说呀,干嘛全喷了出来?”
冯妙莲嘟哝:“我又不是猪,有这样喂人吃东西的吗?你不会就别抢着做。”
拓跋宏瞧瞧她,突然冒出了一句:“我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我也没喂过猪,哪里知道喂人和喂猪有什么区别?”
冯妙莲没被气死。
拓跋宏又再瞧瞧她,突然笑了,这笑,竟然有说不出的愉快。他怜爱地刮了一下冯妙莲的鼻子,哄着她说:“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是我不对,还不行么?”他又再说:“妙莲,别再皱眉头了,小心眉头皱多了,会长出皱纹来,这样就不漂亮了。”
冯妙莲只好不皱眉头了。
拓跋宏笑:“这才对嘛。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妙莲,以后你就多笑点呗,我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
冯妙莲眨眨眼睛说:“笑一笑十年少——我不才是十六岁嘛?笑一笑,我回到六岁,再笑一笑,岂不就是负六岁?”
拓跋宏笑:“负六岁好,我喜欢。”
冯妙莲说:“呸,负六岁连婴儿也不是。”
拓跋宏说:“那我也喜欢。”
旁边站着的双蒙小喜儿,低下头,偷偷地笑了。
这一幕,刚好给走进来的常姨娘看到了。常姨娘那紧紧皱着的眉头略略松开了些。这些日子来,常姨娘每天都到宫中来陪着冯妙莲。冯妙莲腹中的孩子没了,因为身体受损,以后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儿,最悲痛欲绝的,莫过常姨娘。
最令常姨娘愀心的,是冯妙莲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生死未卜。
如今冯妙莲好不容易醒来了。
常姨娘又为她的处境担忧。拓跋宏离开后,常姨娘坐在床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抹着眼泪说:“女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冯妙莲轻声问:“娘,我肚子的孩子没了。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常姨娘张大嘴巴:“女儿——”
冯妙莲一声苦笑:“那天,我朦胧间,听到太医说的。”
常姨娘低下头,嗫嚅:“陛下吩咐,不要向你透露的半点消息。陛下说了,如果你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陛下还说,虽然瞞得一时瞞不了一世,但瞞得越久越好,你的身子太弱了,折腾不起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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