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冯妙莲旁边的小喜儿,一听这话,火心头不禁窜起一股火。
她咬牙说:“你不但害我家主子肚子的孩子没了,你还害我家主子身体严重受损,从此不能再有孩子了——”
冯妙莲制止她:“小喜儿,不要说了。”
小喜儿不说了,但一双眼睛很仇恨地瞪着卢昭华看。
卢昭华很震惊。
她自从被关到这儿来后,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她想不到,她一时的冲动,竟然铸成了这么大的错。她张大嘴巴,双脚一软,不禁瘫坐在地上。
她泪流满脸,喃喃:“我犯了这样的滔天大罪,我爹爹我哥哥,他们……他们岂不是受我牵连?我……我到底造了什么造孽啊?一时冲动,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家人。”她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问:“大冯贵人,罪妾的爹爹,还有两个哥哥,他们是不是因为罪妾,而被送上了断头台?”
冯妙莲摇头:“不,他们只是被罢官,待罪在家。陛下说,过些日子,便会免去他们一切罪,到底犯错的是你而不是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错,你忤逆犯上,皆因教养无方。”
卢昭华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她又再喃喃:“当初他们就不该把罪妾送到这儿来。这地方,哪里是人呆的?生活在这儿,仿佛在悬崖上的钢丝绳,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稍有风吹草动,一点点的大意,都随时有掉到万丈深渊的危险。这种险象环生,刺激又令人胆战心惊的游戏,不是罪妾这种头脑简单的人玩得起的。”
冯妙莲说:“你不是头脑简单,而是心眼太小,嫉妒心太强,结果,害人又害己。”
卢昭华笑了一下,尽管这笑比哭还要难闻看,她说:“是啊,大冯贵人说得对,罪妾心眼太小,嫉妒心太强,害人又害己。这些日子来,罪妾静下心来想想,其实大冯贵人不曾为难过罪妾,罪妾之所以成这样,是罪有应得。”
冯妙莲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根本就不懂得安慰人。
再说了,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虚伪,苍白无力。
冯妙莲走的时候,卢昭华说:“大冯贵人,其实罪妾真的是嫉恨你。陛下心里,只装着大冯贵人。罪妾老是想着,罪妾有哪里比不上的?为什么罪妾在陛下眼中,连大冯贵人的一根手指头也不如?”
在别人的眼中,冯妙莲就是拓跋宏最爱的那个女子。
冯妙莲想,拓跋宏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很爱她?也许吧,如今拓跋宏是很爱她,但以后,就难说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
不是有句话说吗,十个男人九个花,还有一个不回家。到处的望夫石,望夫树,望夫崖,可就是没听过世上有望妻石,望妻树,望妻崖的。
没过多久,卢昭华死了。
她把她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绳子,然后上吊自杀。也许,死对卢昭华来说,是一种解脱。当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
冯妙莲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很是悲哀。
她是兔死狐悲——她的悲哀,不单单是为卢昭华,更多的是为自己。有谁能知道,会不会有那么的一天,她也会落到这样的凄凉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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