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这日子只觉得时间太慢,活着太累!任谁每天被嬷嬷丫鬟们盯着要学着刺绣,制衣,她就恨不得再死一次。
拿惯了刀枪的手——虽然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双手,可是蠢笨程度完全一样——再让她来拿绣花针,真的是太难为她了。
可是嬷嬷们都说了,这等日后她定亲之时,按照天武的规矩,是要亲手制衣送给未来夫君的。虽说只是里衣,可是殷家嫡女这样的身份,嫁的人身份地位能差了?要是她的手艺实在是太难以拿出手,到时候岂不是丢死人了?
桑落欲哭无泪,上头还有老夫人压着呢,只能苦哈哈的跟细细的绣花针“搏斗”着,努力的比着花样子绣鸳鸯。
“小姐,等等!您的绣线缠在一起了!”
“小姐,您的手指真的没事吗?”
“小姐,花样子上的是鸳鸯,奴婢很好奇您到底是怎么把鸳鸯绣成肥鸡的?对了,这鸡脑袋上顶着的是什么?花环?”
“小姐……”
在屋子里闷了整整三天,在指尖上留下无数个孔之后,桑落直接砸了绣花绷子,还不解恨的踩了几下。
“更衣!”桑落怒气冲冲的,显然正在气头上。
莲心朝众人轻轻摇头,示意几个嬷嬷暂时先别管了,跟宝瓶一起替桑落更了衣,换上从书呆三少爷那儿顺来的青色男儿衣裳,从后门溜出了元帅府。
桑落其实来这里之后出门的机会并不算多,虽说平时长辈也不拘着她,可她又不是真没心没肺的,又怎会跟以前那样没事就往外跑?这次没什么目的,干脆带着扮成小厮的宝瓶和莲心随意晃悠起来。
一如殷桑落的记忆中那样,京城的繁华是可以亲身感受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看的,但凡是想的到的,都能找的到。
桑落给宝瓶和莲心买了几样小东西,成功的让宝瓶这个没心没肺的高兴的差点抱着桑落原地转圈。桑落赶忙把人推到莲心身边去了,免得在自己跟前晃悠。
路过书坊的时候进去了一趟,买了几本没看过的游记,又买了几本新出的话本。虽说无聊了些,大多都是些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用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哼,有辱斯文!”桑落选好了话本正要交给莲心去付账的时候,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儒衫面白无须的男子手拿一把折扇,满脸不屑的斜睨了她一眼。
桑落满是惊愕,她拉仇恨的技能难道满点了?不过就是买几本话本,居然也能招来训斥?
还有,这位大叔,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大概是看到桑落明明听到了他的训斥却不做回应,这中年男子干脆不客气的指着她手中的话本,极其不屑的冷哼一声:“看你也该是个读书人,不用心研读诗书却看这种不入流的话本,简直有辱斯文!”
桑落真想把手里的书全拍在眼前这张又白又宣的胖脸上!
“关你什么事?”变个声对桑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傲气的抬起下巴,满眼轻蔑。
中年男子显然没料到桑落会是这么个反应,竟然一下子愣住了。
桑落也懒得跟这种自诩高人一等的读书人计较,选好了话本径自去付了帐。
等主仆三人出了书坊之后,才听到后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白面馒头似的中年男子冲到她们跟前,气势汹汹的拿手指点了点:“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我是谁就敢这么对本老爷,你等着!这辈子你都休想出人头地!哼!”
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转身昂首阔步的扬长而去。
桑落简直都想给他跪了,她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老纨绔了?
不过,这男人看起来真的有几分面熟。到底是哪里见到过的?
正琢磨着,却听宝瓶夸张的长出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脯:“可真是吓死我了!”
桑落一愣:“怎么了这是?”
宝瓶动作一顿,一脸讶然:“小,少爷!舅老爷最喜教训人,您平时不是最讨厌听他说教了么?”
舅,舅老爷?桑落有些凌乱了,怪不得觉得这人这么面熟,原来是她舅舅?
宝瓶还在那儿嘀咕:“舅老爷竟是没认出小姐,倒是让我们逃过一劫。”出门前自家小姐在她们三人脸上都抹抹画画的,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就多了几分陌生。
桑落嘴角抽了抽,不过是简单的改变一下脸部轮廓而已。其实要是熟人的话,肯定是可以认出来的,她又没有刻意做大改变。不过她这个便宜舅舅,恐怕是对她完全不熟悉,不完的话,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
一旁沉默的莲心忽然开口:“少爷,舅老爷这是……”
桑落闻言顺势看去,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
她那便宜舅舅现在正满面春风的跟一个年轻人说笑,看起来很是熟稔。
看到这个年轻人那张线条熟悉的脸庞,还有嘴角谦逊的笑容,心里有一股不属于她的怨恨倏然涌了上来。
殷桑落的记忆中有这个人,前世在殷家摇摇欲坠的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彻底的将殷家推入深渊。
吴瀚,太后嫡亲侄儿,吴家长子嫡孙,吴菲菲的亲大哥!
桑落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舅舅”身上,她也想起来了,之所以觉得这个舅舅眼熟,是因为他就是前世为吴瀚作证的那个人。只可惜他没什么好下场,作了证,毁了殷家之后,他也就因为“自知罪孽深重,只愿一死来还一身清白”的名头,在家中“自尽”以全读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