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后顾之忧,打算先观察苏梦枕的为人秉性,若无意外,再与金风细雨楼合作,尝试合力击溃六分半堂。

这样一来,霹雳堂失去最后一点希望,必将彻底四分五裂。就算他们心高气傲到了极点,不愿服从十二连环坞,她也能收留更多放弃了的雷门弟子,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专心制作开发火器。

她心中恰好想到投靠朱勔的几个雷家高手,开始回顾他们的武功、性格和擅长的火药暗器。这些人实力虽高,却还拦不住夜刀,只不知朱厉月这段日子以来,有没有从朝廷或者宫中求得更多保镖。

忽然之间,她骤然将竹篙从水中收回,眼里露出无比诧异的神色,望向远处河岸上的一点红光。

那里正是朱家庭院所在之处,草民一旦接近,就会被护院打走。从这里看去,摘星楼飞檐斗拱,铺着琉璃竹瓦,十分巍峨华丽,简直像王侯之家。然而,这座十分有名的楼阁正在燃烧。火光由小极大,让远处的人都能看见。

像朱厉月这种人,绝不可能家里“意外失火”。这表示有人正在那里动手,点燃了摘星阁。那人也许是孙青霞,也许是其他人。只要他和朱厉月作对,苏夜就愿意暂时将他划为盟友。

竹篙再度划入河波,轻轻一扳,轻而易举改变了附近河水的流向和速度。小画舫被巨力一激,笔直地向前窜去,飞鱼般在运河上前行。

她早就习惯于发生意外,却没想到意外没临到自己,反而临到了敌人。摘星阁被烧,针对的必然是长居阁中的朱厉月。

江湖上,有很多人想要亲手锄奸,为江南除此一害,却没有相应的本事。敢这么做,能这么做,并且做得到的人,其实并不多。

苏夜伸手,将斗笠两侧的面纱放下,遮住了易容之后的容颜。她的眼睛在面纱后灼灼闪亮,带着讶异又好奇的光芒。

水乡人家傍河而居,家中都有一道侧门,出门即到河边,可以在河中打水洗衣。朱厉月则做的更彻底些,在侧门外修了个小小码头,以便抬腿就能上船。

火势愈演愈烈,最终冲天而起。滚滚黑烟笔直上涌,冲击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和一轮明月,仿佛也为星月罩上了一层黑蒙蒙的轻纱。摘星阁中虽有防火布置,但这火源于霹雳堂的雷火弹,还有硝油助燃,竟难以扑灭。

很快,庭院两旁的人家也被惊动。这些人非富即贵,在自家院子里望着这场大火,未免有些胆战心惊。

苏夜趁着他们不知所措,飞快赶到目的地,看了一眼那扇紧紧关上的门,再抬头时,便见摘星阁顶,有刀光一闪。

她不仅认出了刀光,还看到刀光闪动之后,带出一泼血色,吃惊之余,功聚双目,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无论朱厉月身上发生了什么,园中守卫都已被惊动,时而传出惊呼声。楼阁顶上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既有烈火黑烟,又沐浴在星月光辉下,异常凄凉诡艳。

刀光连续闪动,森寒如青霜,又如青色火焰,更像一道清冷月光,竟似把所有的光融合在一起,共同聚在了刀锋上。

苏夜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不觉被它吸引,凝神望着刀和用刀的人。结果她还没看多久,刀光忽然暴涨。一条人影如天神降世,从阁顶掠了下来。

刹那间,她放弃进去帮忙的想法,收回正在涌动的真气,重新捡起竹篙,从容等待着。

杀人容易,逃走难。无论这人是盗,是贼,是匪,还是同样去杀朱厉月的杀手,她都乐意等在运河上,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那人果然如她所料,选择运河为逃脱地点,而非直入苏州城。他掠下摘星阁后,立刻翻身飞跃,纵身掠向后墙外奔流不息的运河。

苏夜伫立在画舫上,轻握着那根竹篙,仿佛被园子里的喧闹吓破了胆子,动也不敢动一下。但她的六感已经提升到巅峰,灵识也在扩散,将附近情形一览无遗。她知道园中每个人的位置,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等机会来临,便进行蓄力一击。

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粉墙发出一声闷响,轰然洞开,顿时砂石四溅,竟被人一刀斩破。那人从破洞中飞身而出,毫不犹豫地跃下运河,同时还向苏夜瞥了一眼。

他身材不算高大,体格虽然结实,却也没到超越常人的地步,似乎只是个普通武人。苏夜目光倾注在他脸上,只见他脸容清俊,双眉如刀,唇上的髭须比眉毛还像刀,眼神利的也像他刚才用出的刀。

刀已经收回鞘中。刀鞘为木制,雕了很多朱符篆书,颇有古意。刀柄足有刀身的一半长,和平常见到的刀都有所不同。刀上散发着淡淡的旃檀木香气,仿佛被常年供于佛前。

他入水同时,苏夜身边,那扇漆着红漆,镶着铜钉的侧门忽然开了。

一把菱角般的黑色暗器从门里撒了出来。


状态提示: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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