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车祸,只是车祸发生时他什么都再顾不上,他担心记挂着她的安危,不想要看她出任何事情。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挡住她,却还是害她的手臂受了伤。
作为一个男人,连全心全意地保护自己的女人都做不到,他还能用什么去要求她?
更甚的,先前她走开的间隙,这间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探望和慰问了他的情况,却在说到病情的时候三箴其口,谁都不愿意把实情说出来。
他想也想得到,那点压在他脑中的血块可能并不是呈块状分布。如果是星状分布,那不管是抽取出来的难度还是日后的康复都会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他可能就一直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看不见,继续在一片漆黑中度日。
过去的年岁,他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未来的生活,他想他或许不再参与,她会过得更好吧?
曲耀阳用力推开裴淼心让她走。
手上还拿着绷带打算帮他处理伤口的裴淼心一个踉跄,还是险些被他这样的力道给弄了一个大跟头。
她慌忙扶着一旁的柜子站定,抓过一侧的枕头用力打了他一下。
曲耀阳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就听她在自己耳边叫嚣:“我说过别惹我!别惹我!我现在的脾气不好,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说让你老实呆着,即使要我给你的女人打电话也得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完再走!曲耀阳你除了惹我生气你还会什么!即使要我去打电话也不是现在,不是现在,你明不明白!”
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曲耀阳抬手去挡,可再怎么挡也挡不住这当真发了狠的小女人。她打了他一次又一次,好像携带着这些天甚至是这些年所有的怒与怨,她也似乎早就忘记了他还是个病人这件事,他甚至在她疯狂的举动里面听到她轻微的啜泣声。
她在哭。
明明打人的是她,可委屈难过的人怎么也是她了?
还是他刚才的那句,说让她退出去给夏芷柔打电话伤了她?
可是不伤又能怎样?他们之间还能怎样?
曲耀阳紧紧抓住她挥舞来的枕头,沉默着一声不吭。
她打完了他,侧身就去把病房的门给锁了,她说:“曲耀阳你休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我以后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你休想!”
他的喉咙干涩,“所以,你从来就是这么不温柔,我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不温柔!之前我巴巴地求你要你留下来,你就是铁了心的要害我难受!现在我不想要你了,我看透你了,我让你去给芷柔打电话,可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你看透我了那也没门!”她恶狠狠说完了话便抬手去揩自己的脸颊。近来怎么总是这么脆弱,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可还是那么容易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冲上前单腿压在床边,就着他病服上的纽扣,正要低头去解,却被他反手打得狼狈向后退开。
“曲耀阳,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你才甘心啊!”她怒急大吼。
他别过脸不想听她说话,“你走吧!我说过我不需要同情,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留在这里,现在你都可以走了!请把你无聊的同情心收起来,以后我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裴淼心点头,见这男人态度强硬,索性一个箭步上去,一把用力将他身上的衣衫扯开,“你给我老实点别动弹!别逼我用强的!我也不想再看见你,我也讨厌你总是让我回想去我根本就不愿意去面对的曾经,可是你现在到底要我怎么办啊?我帮你把这药换完我就走了,我绝不缠你!”
他一听到她说要走,心间还是狠狠一抽。即使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还是慢慢闭了起来。他的拳头捏得死紧,没有想到她一句话就让他什么都再说不出来,原来理智就算再明白,心间的某个位置还是那么空,空得他又开始感觉到这四年来的寒。
强烈压抑着想要抬手抱住她的冲动,这一回他总归是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回不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单腿跪坐在病床上的裴淼心眼睁睁看着曲耀阳腰间的伤口,直到把那块已经沾满了血的纱布取下来时,他腰间直达大腿的那一处长长的划痕,血肉模糊的境况,还是看得她不得不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自己只是扭伤了脖子外加一点小小的皮外伤,而他却弄到满身是伤的地步。
她知道这次车祸如果不是他奋力护着自己,自己身上的伤也许比现在还要重得多。
尤其是车祸发生的当口,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地冲过来护住自己。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生死攸关的当口,他还会想得到自己。那是一种难言的情绪,就像他先前一遍又一遍说爱她的时候,她努力去不相信。
裴淼心把手中满是鲜红的纱布放下,再取了小瓶的药酒帮他清洗伤口。
拿着棉签棒的小手刚一触上他的伤就见他轻轻瑟缩了一下身子。只是那一下后,他又定住不动。她以前就知道他是个忍耐力有多强的男人,若不是真的疼到骨子里去,他是万万不会闪躲的。
裴淼心的动作于是轻了几分,那棉签棒每轻点上他的皮肤一次,她都要跟着他把那疼感受一遍。
他未着上衣的胸膛肤色均匀、肌理分明。她以前就知道他有练击剑的习惯,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紧实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