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看琉璃四个走了过来,喊的更有劲了:“一块,一块。到前门大栅栏一块了。”
“嗨,谁坐谁傻叉了。”一个面的司机捏着嗓子迎着姑娘大声附和。
姑娘两张薄嘴唇炒豆子一般,一串没有标点符号的骂甩了过去:“你娘才傻叉,你姐才傻叉,你一家是傻叉。”
琉璃心里赞叹:“这京城姑娘就是厉害,骂人都好听,谱了曲儿一样顺溜。”
一个面的司机是个子不高的邋遢中年人,手里抱个罐头瓶子水杯,绿色的那种。他看着姑娘快嘴利牙,只能笨拙的招架:“你纯粹是个大傻叉,看你就是个卖叉的货。”
双方正骂,中巴车上猛然蹦出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青年人,身材消瘦,皮肤白皙。看样子也就是30多岁。他往车门前一站,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扫,几个面的司机作鸟兽散了。
“有种你别跑,看到涛哥跑啥,看你哪尿性,是爷们儿吗?”姑娘一边喊一边把琉璃几个人一一拉到车上。
琉璃非常感激的坐到中巴上,姑娘笑着说:“你们看清了,记住了,这是一帮专门拉黑活儿,宰外地人的混混儿。”她对着军大衣说:”涛哥,你上来歇一会儿,他们都跑了。”
涛哥说:“小静,以后别和他们骂,直接开过去,抓住一个一顿爆揍,他们以后不敢找你的麻烦了。”琉璃知道姑娘叫小静。
小静说:“你一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琉璃第一次看到这位生命中的贵人。涛哥脸儿很白,中等个头,大学生一样。从他看人的眼光中透露出的眼神,让人感受一种威严,似盘龙卧虎,虽然是不经意间的瞄一眼,但那眼神绝对让人胆寒。
“你们到**广场吗?”琉璃问。
小静笑着说:“到。我们拉的就是这个线路,终点站是王府井。放心吧,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们。”
几个人坐在车上东张西望看两边的风景,惊奇的表情不时涌现在脸上。老北京人说,看你是不是外地人,不必看你的衣服是新是旧,凭你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表情,看到啥东西稀罕的张牙舞爪的样子,能断定你喝了几天北京的自来水。
涛哥坐在金龙身边的座位上,用大衣紧紧包住身体,双手插在衣袋理,很悠闲的神态。小静一边收钱一边报站,有一句无一句的和涛哥聊天。从两人的谈话中金龙能听出来,中巴车和那些面的司机为抢活儿经常闹矛盾,中巴只有司机和小静两个人,吃亏比较多。涛哥可能是后台老板,也可能有股份,或者是帮朋友忙出头铲事儿,今天过来溜一圈。黑车的司机很怕这位文气十足的人,看到他四散躲开,没有一个敢上来交涉几句,倒是挺心齐的。
“你们几个是来上学,还是旅游?”涛哥突然问金龙。
琉璃没有思想准备,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一笑。铁棍回答说:“我们不上学也不旅游,我们是到京城要饭的。”
涛哥笑了:“要饭的?你们河南人吧?我知道你们是出来找活儿干的。你们准备去哪儿,找好工作没有?”
琉璃说:“还没有找到地方,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涛哥说:“我有个朋友搞建筑,就是盖房子,现在工地上缺人手,你们可以去试一试。不过看你们年龄不大,不知道能不能吃了这个苦。”
“一个月给多少钱?”为民问。
“泥瓦匠一个月120元,你们没有手艺,只能当小工,每个月45块钱,管吃管住。”
45块钱确实不低。琉璃心里想到,老老家在派出所工作的表舅每个月的工资才60多块钱。我们几个人每人能拿到45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540块钱,这笔钱在老家可以抵上好几亩地的庄稼,到庙会上能买两头驴。琉璃有点疑惑,刚到京城,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这么巧落在我们头上?
他有一个直觉,感到涛哥身上有一种震慑力,散发着特殊的气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精气神让人胆怯。像鲶鱼头一样,杀猪宰狗多了,无论身上有没有血迹,那怕是穿一身新衣服,村里的狗羊猪牛,看到他都会触电一样浑身哆嗦。琉璃立即想到在家里常听说城里人拐骗人的事儿,说是有人以招工介绍对象的名义,拐骗到一个无人管的地方,把你灌醉,然后把腰子割掉卖到国外。也有直接把人卖到国外,把你的肝肺心等器官零卖给有钱人。这个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骗子?琉璃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感到头皮发麻。
琉璃说:“谢谢大哥,去不去的我们待会儿商量一下才决定。”
二歪傻不愣瞪的抢过话来:“我愿意,咱们别去**了,直接去工地,中不中?”
为民拉拉他说:“先到**去看看再说吧。”
涛哥笑笑:“你们这几天可以先到其它地方找工作,找不到再找我,我给你写个电话留着,以后好找我。”。
车到大栅栏,铁棍兴奋的高喊:“**,我看到**了。”
车上的人扭过头,怒目而视。似乎再提醒这个外地傻小子,人们讨厌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
琉璃呵斥道:“你喊啥啊,我们也不是瞎子。”
车在公安部大门外的一个车站停了下来,两边游人如织,车水马龙。
看着眼前的**城楼,一切感到似在梦中。几个人很兴奋,指指点点说着笑着。琉璃一直在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