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四日上午,潘启亮与何长庆指挥调度黑旗军一队队陆续开拔,大举逼攻宁波府城。
三四万人马一起行动,自然是喧嚣一片,田地间,山林中到处是向前涌动的人影,连绵成片,人山人海···
义军行军架势很是浩大,但整肃就谈不上了,因为服装武器统一不了,农民成军当然杂七杂八、破破烂烂穿什么的都有,手里武器也是钉耙镐锄,棍棒柴刀什么的,犹如农民进城赶庙会,如不是还有人群中还有些旗手挥舞着黑色八卦旗聚拢走散的乡亲,真不好说他们是军队。
贵福哥的七千人马就混杂在农民军中,可两相对比童子军不但队列整齐,武器精良,而且携带了数百骡马和车辆,其中一部分装载着火炮弹药,另一部分准备运载抢回来的机器设备。
这次童子军并不参与攻城作战,而是直趋城外甬江老外滩上的浙海关,在那里有一栋土木结构的洋行建筑和仓房大院,囤积着英法等国洋行的货物,海商老丈人陈阿林被收缴的几十台仪器设备也存放在这里。
到了下午时分,贵福哥带着几十名亲随当先赶到浙海关外滩附近,在一处丛林阴影里隐蔽着用望远镜观看外滩全貌;
这个浙海关创设于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是当时中国对外贸易的四个海关(江海关、浙海关、闽海关、粤海关)之一,后世贵福哥看到的浙海关图片是个一座砖砌三层加阁楼的外廊要塞式建筑,坚固结实,要是有几百洋鬼子持洋枪洋炮坚守,上万只有冷兵器的农民军也冲不进去啊,这就是贵福哥为什么一定要携炮前来的缘故。
可是,贵福哥现在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浙海关却让他很意外,因为映入他眼睛里,是一栋土木结构的长方形中国官衙式建筑,两米高的土墙内是一栋夯土包砖的三进庭院式建筑,而所谓库房就是顺着港口修建了些稻草顶的土胚房,这样简陋的建筑,勉强挡风遮雨而已···
呃?贵福哥这才想起来,此时是1859年啊!那个税务司制的洋楼式海关要到“五口通商”后,在清咸丰十一年(1861),才会修建起来。
于是贵福哥看着这座土木结构的房屋,不禁心情愉悦起来,因为他带来的四十门火炮,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可以轻易摧毁这样土胚房子,就是加了层砖也无济于事,对二千五百斤大炮(24磅)的实心炮弹来说,加层砖的土墙就如饼干上涂了层糖衣硬壳似的,里面是酥的,一锤就塌啊!
故而贵福哥哼着歌盘算谋划了一番,开始从容的调兵遣将起来;此战,他有必胜的把握。
······
浙海关外滩两里处的甬江江面上,停泊着一艘法国战舰孔夫子号(confucius),战舰前甲板上,法国领事欧勃拉,海军提督卜罗德和法国陆军提督查绵并肩站在一起,一齐用望远镜观察着岸上不断向前涌动的起义军队伍。
“看起来,浙海关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叛军人数至少有上万人。”
法国领事欧勃拉怒气冲冲的道;“我早就说过,这些清国的乱党叛军不能当做人来看待,他们全无信义,出尔反尔!他们刚刚答应延期十天再做攻击,结果马上就反悔不说,现在它们竟然包围我们的海关,企图杀害我们高贵的欧洲人!我建议迅速把舰队都调遣过来,用大炮炸烂这些东方猴子的屁股!”
“阁下,实际上我们已经在调遣舰队了,”
说话的是法国陆军提督查绵;“然而那些英国佬显然对攻占清国首都更感兴趣,他们虽然口头上支持我们,但是婉转建议我们,目前不要贸然跟叛军开战而分散力量,还是尝试着以武力恫吓和威胁,迫使叛军让步为主;英国绅士们说,种种迹象表明,太平军远在金陵的领袖对我们欧洲人还是满怀善意的,他们只想平等贸易,购买我们的武器,并不想以武力相见。”
“那么,这上万叛军包围海关是怎么回事?”法国领事欧勃拉怒气不减的叫道;“该死的东方猴子!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我就可以把码头上的货物全部搬运到北岸了!”
海军提督卜罗德回答道;“派出联络的军使刚刚用旗语回复,这些打黑旗的叛军不是太平军,也不受太平军指挥,他们是天地会或者是潮帮会党之类的叛军组织,而且他们也答应不攻击我们外国人,他们解释说,包围海关只是防止清国的官吏逃入海关,获得庇护。”
“那么,我亲爱的卜罗德,还有查绵先生,“法国领事欧勃拉讽刺的笑问;”您们是相信这些东方猴子的话语喽?”
“当然不会,不过我们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准备,”法国陆军提督查绵冷傲的回答道;“海关里驻守了整整三百法国远征军,此外还有配备一个轻炮连,有六门十二磅步兵炮等待屠杀这些原始土著,这些拿着锄头农具的野蛮人哪怕再来一万,我相信他们也攻不破我们的防御。”
“你确信他们守得住就好,那些东方猴子可是诡计多端,”领事欧勃拉用望远镜扫视着岸上的起义军,嘴里咕哝道;
“我看到了什么?哦···可恶啊,他们居然在挖掘一道壕沟,不,还不止一条,至少有几十处···哦,我明白了,这些可恶的东方猴子居然想趴在壕沟里躲避我们炮火的打击,简直太狡猾了,决不能让他们接近海关!”
“已经给这些叛军传话了,如果他们敢接近一千二百米内,咱们就不客气的开炮,”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