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肃顺絮絮而谈道;“那伪幼主妖弩虽能及远,但并不以破伤舰船为目的,厉害之处乃是见木即燃,扑之不熄的妖火,我水师大船都为木质,帆桅崔巍,加上舰上火药硝石堆积,一旦着火,火势不可收拾~~
而洋夷商船,多有铁壳汽轮者,舰船上无有桅杆,吞煤燃气,行动迅捷,对那发逆幼主正好以怪制怪,任他妖弩发火而不燃,臣建议找那葡萄洋夷或中立的美利坚洋夷,购上十艘铁壳汽轮船,配以洋炮,诱那丑类出港,一战足可围歼那甚么拔毛幼主!”
“此策甚善,甚善,堪称完美!”咸丰帝赞赏两句,忽又皱眉问道;“那洋夷的铁壳汽轮船,想必不便宜吧,要多少银两,方能购得十艘?”
“这个臣也派人问过美利坚夷商,”肃顺回答道;“单买一艘内河轮船至少二十万两银子,如果一次买上十艘,怎么也得百六七十万两白银。”
“嘶~~~~”素以抠门闻名的咸丰帝倒吸了口冷气,忙摇头道;“要这许多银子,如今国库空虚,就是筹措二十万两银子都甚是艰难,不妥不妥啊···你再说说治标之策吧。”
“···嗻,”肃顺暗叹了口气,继续禀报道;“臣以为,江上水战,当以炮为先,以敢于接舷短兵相接为最,治标之策,就是多募红单船,多购洋炮,配以大批划艇快蟹,每船船首配上西洋夷炮,出重赏多选敢死水勇,以群蚁噬象之法,付出一些伤亡损耗,活活围杀那个粤寇幼主,毕竟他只有一具妖弩,一艘船而已,啃也啃沉了他。”
“此策也甚是可行,”咸丰帝点头道;“只是船从何来,饷从何而出?”这咸丰帝抠门到家,给他出主意破敌,还得捎带把粮饷问题解决了,指望他从库房里掏银子是不现实的。”
肃顺低头奏道;“皇上可下旨闽浙粤各省港口募集红单船,水手自备,再雇募港口精通水性者为水勇配驾,至于饷银么···则可令当地士绅募捐,出银多者,皇上可适当以散官封诰嘉勉之。”
这就是婉转建议皇帝卖官鬻爵来筹钱了,肃顺当然要低着头说话。
虽然清朝自入关以来就公开卖官售爵,康熙、就连雍正、乾隆三朝盛世也从未中止过,咸丰帝为了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更是推陈出新,在南方各省分设捐局,动员地主富商捐钱买官,长沙一地,捐官的人数竟达1200余人!
贫困的广西地区,也先后有400多人买官,这就如同开窑当了裱子,虽然早就公开卖了,但皇帝毕竟要面子,卖官还是不能明说的。
果然咸丰帝听到不用从府库里取钱,愁眉顿时舒展,点头道;“嗯,国事艰难,也只有暂行此策了,不知水师调何人为将,才堪此重任啊?”
肃顺答道;“据兵部侍郎曾国藩奏报,红单水师各将,惟总兵吴全美尚能打仗,黄彬贪劣,李德麟骚扰,皆与冯日坤相等,目前虽然新败,查水师各帮内尚有红单船五十余只,兼之大洋舰、快蟹、拖罾各项战船,共有二百五十余号,”
“那就署吴全美为湖北提督,节制各红单水师,围杀那个甚么拔毛幼主罢。”咸丰帝说着摁着额头轻咳,他体质本来就不好,加上好色贪欢、纵欲过度,此时已开始疲累了。
“嗻~~”众军机大臣见机答应着,加快了议事进度,御前大臣端华复奏道;“水路暂时无虞,可是江北糜烂,需有得力干才充任督抚,早日收拾局面才是。”
咸丰帝抚额问道;“你们可有议好的合适人选?”
怡亲王载垣回禀道;“臣等已经议论过了,湖南巡抚骆秉章入湘十载,老成硕望,宣力弥勤,会办剿匪兢兢业业,主持江北前线军政,足以堪任。”
怡亲王载垣同肃顺及其兄郑亲王端华及互相依靠,排挤异己,掌握大权,他说议过了,就是说他们三人议论决定过了,其他大臣不过是伴食画诺而已。
“嗯~~那就署骆秉章为钦差帮办军务大臣,统管江北各营官兵罢,至于那个屡战屡败的狗才德兴阿,夺骑都尉世职,革职留任,命统军收复扬州等城以赎前罪。”
咸丰帝说着又想起一事,皱眉道;“日前,湖广总督官文转呈永州镇总兵樊燮的奏章,控告骆秉章的幕僚左宗棠把持政务,已经告到了都察院,朕已传下旨意,要官文查办,如情况属实,可就地正法,如今要大用骆秉章,怎生处置此事?”
肃顺微笑道;“左宗棠悉心辅佐骆秉章六年,督办剿匪,安定地方,居功至伟,多位京官汉臣一再推荐保荐他‘才可大用’,皇上也早是知道的,那湖北巡抚胡林翼不是在保荐疏陈里说‘名满天下,,谤亦随之’么?皇上,至此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当为国惜才,破格重用啊。”
“嗯,”咸丰点了点头;“那就赶快给他个诰封,有了正经出身,也省得别人嚼舌头了。”
“嗻,这个也早有定议,就等皇上恩准了,”怡亲王载垣请示道;“着那左宗棠出任兵部郎中,四品京堂候补襄办军务,这就算有了正式官衔,以后江南地方上有了实缺,可酌情授之,总须是恩出于上。”
“嗯,就这么着吧,议定的诸事你们户部兵部发文去办吧,朕累了,都跪安吧。”
“嗻~~~”
······
咸丰帝随后也离了含经堂,出殿堂后门,坐步辇过思永斋向北,穿过天林御园到海岳开襟,此景为是湖面上建造的双层圆形石台,上有殿宇三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