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水牢角落里长满了湿答答滑腻腻的黏生物。
角落里,一个昏暗的灯泡无力的垂着。
风骤起,湿气随着风灌进骨子里,冷的人打了个寒蝉。
灯泡摇摇晃晃,打在墙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灯光随之隐隐绰绰,忽明忽暗,印在荡漾的水波上,犹如人阴晴不定的脸。
滴答——
冰冷的水珠掉进了水中,溅起细细的水花。
浸在水中的两人突然抬起了头,目无焦距,仿若夜游的鬼。
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响着回声。
两人抬起了头,看着来人。
那是四名全身隐在黑暗中的男人,面如铜铸,身硬如铁,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勾出他们冰冷的轮廓。
水牢中的两人忽地瞪大眼,看着来人,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他们被关了这么久,没有食物,早就没有力气说话了。
四名男人沉默着一人一边拎起了两个人,向楼梯走去。
被拎着的两人猛然惊醒,下意识的挣扎着。
冰冷的手镣脚镣碰撞,声音凌厉若刀,割破暗夜一道血色长弧。
咚咚咚——
两人的身体被拖着在楼梯上,沉重如石,一级一级颠簸作响。
身后,铁梯上淋漓的血和成细细的一线,蜿蜒逶迤。
哒哒哒——
脚步声渐远了,一层一层的弱下去。
滴答——
石头一般沉重冰冷的死寂又缓缓地压了下来,心像被揪住,无法呼吸。
缓缓的,四黑衣人拖着两人走进一间暗室,将两人狠狠掷在地上,立在一边,沉默如铁。
暗室很小,四面皆铁墙,中间一凳,别无他物。
地上两人吃痛,低低呼出声来,缓缓睁开眼睛,虾一般蜷着。
忽地,门口响起脚步声。
”堂主。人已经带到了。“
耳边,四名黑衣人低沉若铁的声音齐齐奏起。
堂主?
两人睁大眼睛,想看看这个堂主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见,寒石一般冰冷的黑暗从头笼下,沉重如铁,漫无涯际。
忽地其中,一丝微光斜入,刀锋般划开,铿锵一声利响。
微光扯开一人高细缝,染了半际天光。
一人含笑从中步来。
微光尽头,来人行地缓。
一袭绿裙淡染了秋光,那人兀自卓然立着。
风骤起,卷了清寒渗入骨间。
地上蜷着两人皆是一哆嗦,却移不开眼。
微光乍泄,那人裙裾起,融了半色晦暗。
那一抹青绿愈来愈盛。
如宣纸上的墨迹缓缓铺开,端地勾出一人影来。
碧绿年华,娉娉袅袅。
一头青丝挽成一髻,碧色一竹钗动人。
微光顺着发尾流下,亮了伊人半边容色。
盈盈眼波似水,柔柔腮色怜爱。
卓然身姿立如竹,俏染风华淡若菊。
遗世独立。
地上两人却是瞪大了眼,颤着声音,呼出来:”叶、叶、叶晨?“
微光中,女子淡淡显出模样来,却正是叶晨。
她莲步轻移,踏碎一地沉默,吭哧作响。
浅浅一笑,裙角微勾,割开地上两人面前一色黑暗,端端坐在室中的仅有一凳上。
“好久不见了,三姑,三姑父?”叶晨淡淡的的问候着。
地上两人叶善,张寅经齐齐向后滚了几步,哆嗦道:“叶、叶、叶晨,怎么会是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晨声音淡淡,模样隐在那半色黑暗中:“我的身份,三姑三姑父先不必问。只安静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
叶晨突地抬起头,盈盈眼波冻作一道冰弧,撕开面前一线黑暗,寒光乍泄。
叶善张寅经抖筛子一般颤抖起来,弱弱问道:“你,你,你要问什么?”
“当年,我爸爸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晨声音陡然一狠,照着面前二人头上,狠狠砸下。
两人闻言,皆是一慌,眼神忽闪,强作镇定道:“你爸爸的腿,管我们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爸爸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晨,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可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叶晨垂下头,忽地寒光自眼波一闪,淡漠道:“打断他们的腿。”
两人一慌,连连厉声叫喊道:“不要,不要,不要打断我的腿——”
最后一字未了,已被吞入肚中,转而是凄厉的尖叫声。
四名黑衣人同时向前,一人分别踩着叶善和张寅经的一条腿,皮鞋狠狠踩下,还碾了一碾。
噼里啪啦——
阵阵骨碎声骤起。
鲜血自两人腿下缓缓淌出,化成一细线,重了一室死寂黑暗。
叶善和张寅经的腿,废了!
叶晨眉峰微挑如剑,淡淡看了两人一眼:“现在还说不说?”
叶善阵阵厉叫如杀猪,疼的涕泪俱下:“我,我——”
一字未了,便被张寅经打断。
“说,说什么,我,我不知道——”张寅经痛得直哆嗦,连连吸着冷气,面上却是少有的坚决。
叶晨突地微微一笑,似那雪中梨花,端的是冰寒动人。
“三姑,三姑父倒是守诺之人。不过,我父亲的一双腿也不是白断的。刚刚折断你们一双腿算是本金。这么多年了,利息也该不少了。来人,断了他们一双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