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老太太的眼都笑没了:“我哪会嫌弃你,是怕你嫌弃我呀,傻丫头。既然这么着,那奶奶就不客气了。”她一面说一面就要从被子里爬出来。
李菲赶紧阻止:“您等会儿,我到房间将床铺好,不然您这样会受凉的。”她给她细心地掖好被子,这才进房间收拾。
看着李菲的背影,势老太太感慨万千,到底还是乡下的姑娘会疼人,不像林欣想她们,个个都说自己有洁癖,不要说睡她们的床了,就是在她们床上坐一下,她们也会不高兴的,这里人还没有走,那里就在张罗着要洗换床单被罩,简直是在打人的脸。其实别人还嫌弃她们呢,走到哪里都是刺鼻的香味,夏天招蚊子,冬天招臭虫。
李菲的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就将房间收拾好了。不过五分钟之后,势老太太就躺在又软又香的床上,舒服得眉开眼笑:“好乖乖,奶奶一来就将你们小两口拆散了,你们该骂我是个老不知趣的了。”
“您说什么呀,奶奶,”李菲娇嗔道,细心地给老人家掖好被角,“您是贵客,请都请不来的。咱们老家不是有那种规矩吗?婚床就要请你这样儿孙满堂的全福太太来铺才吉利,您现在睡了我们的床,那更吉上添吉、利上加利了,照理我还得给您包个红包才是。”
其实李菲不是不知道,势老太虽然有儿孙,可死过丈夫,算不得全福。但是她偏装作不懂,说得真事一样。
一番话,让势老太太的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舒坦:“我的好乖乖,你真是爱死人了!”拉起她的手,由衷地感叹,“这一回势成妈妈倒难得做了件好事,眼光倒是准的。”
李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我家穷,不能比欣想……”
“比她干嘛!”势老太太打断她,面露不快,“家里再有钱有什么用?不肯拿一分出来,还打男方的主意,这种人家我也算开眼了。”她又满脸堆笑,“可你不一样,乖乖,听势成妈说她那边屋里的东西都是你给买的,哎哟,可是花了不少钱。瞧势成妈那个得意的样,嘴都咧到耳根了。可话又说回头,一个残废什么好衣裳都穿不出好来,你呀,这钱是白费了。”
李菲赶紧附和:“是啊,还是奶奶您走出来有派头,我早上见到您还以为您是婶婶的亲妈,那个黄教授呢,还这层怎么会与爸爸一同来了,后来才知道是奶奶您。”
“人家是文人,你奶奶我就是个土包子。”势老太太嘴上这样讲,心里却美得不得了。
她是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乡下人的了,而最令她羡慕的人,无疑就是林雪的妈,走出来那风度、那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势老太太有好几件衣裳就是看到林雪妈穿了,才暗示儿子去给她买的。现在李菲这样一说可谓歪打正着,势老太对她印象的优良指数急速上升。
其实,虽是第一次见势成奶奶,但李菲从势成妈的口中早已听说过她老人家的大名,当然知道这是位太后级的人物,在家说一不二。势成妈将老太贬得再一文不值,李菲还是早就怀有一颗要与老太太交好的心,随时等待着机会。因为她明折,只要将老太太搞掂,什么叔叔婶婶一切难题迎刃而解,至于势成更不在话下。.
势老太太心情一好,立即发现李菲脸上的伤痕,招手让她坐到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居然关心地问了一句:“乖乖,你这是怎么了?摔了还是被人打人?不会是势成动的手吧?”
李菲回来的第一件事,本是想到势成妈那里去给她看一下伤口。势成妈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在势成妈跟前,李菲根本用不着说什么就能赢得同情。可没想到势成爸在屋里,势成妈只是隔着房门让她早些休息,连门都没让她进。李菲心里的失望就别提了!可没想到,现在这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势成奶奶却关心起她来,这个机会哪能放过?
她挤出一脸笑:“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话未完全离口,却又心酸地笑变成哭。
势成奶奶多聪明的人,立即就明白了:“势成真不是人,居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明天奶奶非好好说说他,不像话!”
李菲擤了一下鼻子:“奶奶您别说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心里不好受才发的火。我也想通了,他有火不像我发向谁发?我可是他最亲的人呢!再说了,妻子不就该为丈夫作想吗?丈夫是天,我不听他的听谁的?”
势成奶奶这些年绝少听到这样能入她耳的话,顿时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菲的手:“难得你如此懂事,势成可真是烧了高香啦!你放心,这婚事有奶奶做主呢,谁也翻不上天去。”
李菲面露难色:“谢谢奶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