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观察得真仔细,我自己都没有意呢。”凤倾城的心情已经整个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跟前辈在一起,她的心神很平静,很温暖,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经意间抬眸,正巧与北辰翼对视。
四目相对,两人的心神同时一怔。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
深邃,睿智,又是通透彻明的豁然,仿似能看透一切,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最让凤倾城在意的是,他眼中深深的孤单,失落和挣扎,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悲伤。
若非她与身俱来的蓝眼,能够看到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一个呼风唤雨独领风骚的玄尊高手,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蕴含着这么多复杂地情绪。
他的孤寂,失落和挣扎所为何?忧伤又是为谁呢?
北辰翼望着那双思念了十八年的双眸,晶莹剔透,像是灵动的精灵,美丽,耀眼,充满青春活力。他好害怕它会突然间消失不见。一种许久不曾出现的害怕和慌乱忽然席卷了他的内心。
不!不可以!他无法忍受再失去!
欣儿如今生死未卜,他不能再失去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他很想要靠近,可是又生生顿住了脚步。幸福近在咫尺,他却怯步了。
如果倾儿不原谅他怎么办?他真的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倾儿,你怨过你父母吗?”
凤倾城一愣,她不明白前辈为何对她的身世也这么感兴趣。转念一想,也许是人家无聊,随便拉拉家常而已。
“当然不。我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骄傲!”凤倾城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柔美,精致的面庞,条条线线都充满了幸福。
北辰翼彻底愣住了,他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从凤倾城的脸上,他看到的真是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为什么?”他呆呆地问出口。
十八年来都未尽过一丝父母的责任,为何他的倾儿还会感到骄傲?不是应该埋怨和痛恨吗?这也是他迟迟不敢相认的原因。
“也许从一开始我有那么一点埋怨。我总是想,为何其他小孩都有父母相伴,有美丽的童年,有幸福的港湾。就算只是贫穷的乡野丫头,再苦再累,都有父母保护着,怜惜着,为此豁出性命都不皱一下眉头。可是我……从一出生,灵魂就被一分为二,过了十八年不能算生活的生活。一个生性冷漠,不懂喜怒哀乐,只会杀戮……一个受尽欺凌,没有自尊,她的存在就是笑柄……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恨……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堪和磨难在我身上,我只想要一份普通人轻易能够得到的亲情,可是,为什么那么难?为了想要一个答案,我开始寻找我的父母,好想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却不要我?”
凤倾城流下了眼泪,她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但此时此刻,对着给她无比温暖的前辈,那种孤独了十八年的悲痛忽然间一股脑儿全部释放了出来,毫无预兆,那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