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舞浑身的血又都涌到了头上,他很生气,很生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人,他突然很怜小雨,都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言*情*首*发.他以为小雨会带他一走了之,根本看都不会去看地上的钱。是没想到的是,小雨却一张一张把钱捡了起来,他捡得那么没有尊严,那么辛苦,一张,一张,颤抖的手捡起一张颤抖的钱放入另一只颤抖的手中,动作不断重复,重复,移一块地方,又重复几遍。终于把纸钞都捡了起来,他又跪在地上,往桌子下扒拉那几个硬币。而那个阿姨却带着讥讽的笑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灸舞完全被小雨的行动惊呆了,一股莫名的心痛从他心里升起,小雨他……太怜了,他也开始为自己为了一块蛋糕而跟小雨闹别扭而惭愧,一百三十五,这里所有的零钱加起来也不过几个一百三十五呢,而他,嘴巴两片皮,轻轻巧巧地就说出了“这又不是很贵”的话,他都快无地自容了。然而,他光顾着惭愧,光顾着怜小雨,却没来得及压下又一阵袭来的恶心感,吐了出来,这一吐就收不住了,接连好几下,全吐在了地毯和地板砖上。
小雨吓坏了,没再管那几个硬币,跑了过来:“小龙?小龙?你怎么样?”同时抚着他的背,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
小文尖声叫了起来。
阿姨也尖声叫起来,随手端起张嫂端来擦墙的一盆水就往灸舞身上泼了过去,灸舞和小雨登时成了落汤鸡。
小文在一旁哈哈大笑。
灸舞打了一个寒噤,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小雨便腾地站了起来,他已经受够了。
闵松忙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小雨。你晓得你阿姨有洁癖,她不是故意的,她吓坏了。来来来,带上那个,那个,谁,你们去我房间,换件干衣服。”
小雨冷冷地:“不用了。”他扶起浑身发抖的灸舞向门外走去。还没等他们走出大门,就听到阿姨在大声喊叫:“张嫂,快,快把这个地毯扔掉,还有,地板要用消毒液,快点拿空气清洁剂……”
小雨站住了,回过头,用那杀人的眼睛看向屋内,他握紧了拳头。
灸舞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满腔热血充斥着他的内耳膜,而阿姨的声音又挤压着他的外耳膜,他觉得他快崩溃了,他扯了扯小雨,央求他:“我们走吧……”
小雨呆了呆,也觉得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他再也不想进这张门了,不想跟这张门内的任何东西有任何瓜葛了。他点点头,几乎是把灸舞抱出了房门。
尽管如此,阿姨和闵松的几句争吵还是飘进了灸舞的耳朵。
“你瞧你,何苦呢。唉,真没想到,你姐姐还生了两个孩子。”这是闵松的声音。
“放屁!我连小雨是不是她的孩子都不晓得呢?我怀疑她一个都没生过,你见到她怀孕吗?真是见鬼,我怎么就答应做他的监护人?你说我领什么罪受不好?”这是阿姨尖细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气话了,进屋去,消消气,你跟他们小孩子生什么气……”
灸舞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思考这些话有能蕴含的意义,他浑身都湿透了,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抖得厉害,而头顶袭来的一阵阵眩晕让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
小雨半拖半抱地把灸舞成功弄出了那座怕的洋楼。一出门,大东和亚瑟就围了上来,他们看到湿漉漉的小雨和灸舞,都吓了一大跳。大东气呼呼地问:“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们?”
亚瑟用“这还用问吗”的眼神看了一眼大东,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灸舞披上。
小雨气喘吁吁了:“别问了,快,来搭把手。”
亚瑟忙帮着抱住了就要倒下去的灸舞。
大东的气不打一处来,他甚至连龙纹鏊都拿了出来,冲小洋楼大声喊了起来:“有本事出来跟我单挑啊,欺负病人算什么?啊?”他挥了一下龙纹鏊,一道光冲向了小洋楼,阿姨家的大门登时劈成了两半,窗户上的玻璃也碎了好几块。
阿姨和小文的尖叫声又响起来了。
大东得意地喊着:“我告诉你们,这是警告,你们要敢再找小雨他们麻烦,我把你这狗窝拆了信不信?”
阿姨的尖嗓子发抖了:“快,快,闵松,快叫警察……”
大东听到“警察”二字更加生气:“好啊,就等警察来看看你这破房子!”挥手又一鏊打去,窗户上的玻璃都被震碎了,窗帘布也裂成了好几条,挂在空空的窗户上,透过它们以看到闵松搂着阿姨和小文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亚瑟和小雨虽然看得很过瘾,却也意识到怀中的灸舞已经越来越沉了。亚瑟忙喊大东:“大东,别闹了,快去叫车,救人要紧啊!来,小雨,我们把他扶起来。”
大东看了一眼灸舞,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跑去拦车了。
于是,这次的出行,就以灸舞再次回到那间令他讨厌的病房而告终。他执意提早出院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不得不在这里多待一个星期了。这令灸舞很丧气,觉得这次真是亏大了!还有他未能吃到的那块精美的巧克力蛋糕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也令他很沮丧。小雨也把家搬到了病房,他每天把练琴的时间减了减,尽量能够早点回来陪灸舞。灸舞和他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都绝口不提那天在阿姨家发生的事,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灸舞不再嫌东嫌西,哪怕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