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宽大蓝色工服,戴着帽子,看不清面目,中等个子男人”——这是夫人关于那名刺客的原话。
“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偏灰色的头发……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味。”夫人这么回忆道,“我一定在哪里闻到过它。”
福尔摩斯思索片刻。
“蓝色工服……您看到有什么标志了吗?”
夫人努力回想,“……似乎……有一个‘l’的绣字……”
福尔摩斯愣了几秒,面色变得失落起来。诺拉情不自禁地问道,“怎么了,夏洛克?”
“这是声东击西。”福尔摩斯语气非常肯定,“至于那个刺客……夫人,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刘易斯造船厂的工人,您闻到的气味属于机油。而且我们之前就见过他。”
“谁?”麦克罗夫特问。
“失踪案中,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福尔摩斯这样回答。
诺拉顿时恍然大悟,眉头皱起,“这么说……有人用他的孩子威胁他,来刺杀首相夫人?可对方明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如同我刚才说过的,声东击西。”福尔摩斯沉声,“夫人,冒昧地问一句,今天首相去了哪里?他是否在府上?”
“他去了劳伦斯家拜访,他们从牛津大学起就是同学和朋友。”夫人这么说道,一向优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丝丝惊恐,“福尔摩斯,你的意思是——”
他显得很镇定,“劳伦斯?”
“伦敦东城区的劳伦斯一家,”夫人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可以让伍伦带你去。”
“有谁陪在首相身边?”
“三个仆从,”她回道,“因为是去老朋友家,而且我又遭到了那样的事情,他就把其余人留在了府里……哦上帝!”
忽然间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手攥紧裙角,“我要去找罗伯特——”
“您最好还是留在这里。”麦克罗夫特开口了,“我相信夏洛克……更何况,夫人,如果您一同去的话,我们就多了一个需要担心的人,那会分散我们的精力。”
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眼睛紧紧盯着福尔摩斯,低声道,“好吧……但你要保证,夏洛克·福尔摩斯,我需要你的保证。”
“我保证,夫人。”福尔摩斯如此回道。
诺拉在一旁没说话。在她的记忆里,这位首相一生里的确是遭到过几次暗算,但都没出什么要紧大事,他是一个很长寿的贵族,去世的时候十分安静平和。
但这句话如今却不能用来安慰担忧自己丈夫的妻子,她只好选择保持沉默。
“小姑娘,”在福尔摩斯行礼要离开之前,夫人忽然开口了,“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你知道,人老了……总不像年轻时候那样什么都不会害怕。”
诺拉愣了愣,转头看向福尔摩斯,侦探先生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坐下来,温和地开口,“这是我的荣幸,夫人。”
麦克罗夫特和福尔摩斯转身离开了卧室。
“瞧瞧你……”夫人眼带羡慕地瞧着她的脸庞,“年轻,漂亮,像花骨朵一样……看到你,就让我想到了当初我和罗伯特认识的那时候。”
……这是要开始回忆浪漫史了吗?
没想到所谓的回忆只有这一句,夫人话锋一转,“诺拉,你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愣了一下,“八一年那会儿……那时我母亲刚去世不久,我来到伦敦,唯一的亲戚不肯认我……唔,夏洛克同意了收留我。”
她尽量用了委婉的词汇,毕竟距离事实还是有所差距的。
“可怜的姑娘。”夫人叹道,“我当年可没有你这么凄惨……但我一直认为,我真正的生活,却是在遇到罗伯特之后才开始的。”
“他年轻那时,富有才华,骄傲,沉醉于各种各样的实验……简直就和现在的福尔摩斯一模一样。噢诺拉,你肯定想不到,我最初遇到他的时候,其实我是非常讨厌他的……他傲慢得就如同长着最完美鹿角的公鹿。”
这个比喻不得不说有意思极了,将一国首相形容成公鹿……大概也只有他的夫人敢如此大胆了吧。
“那么福尔摩斯就和首相不太像了,”诺拉笑道,“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傲慢可是仿佛整个森林都只有他一头公鹿,更别提他的眼中还容不下其他的母鹿。”
夫人叹了口气,面上带笑,眼里却不禁流露出丝丝忧郁,“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有大用途的……诺拉,以后你会明白的,他们很好,非常好……可是在他们心里,你永远都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明白,夫人。”她这样回答,“在我意识到我爱上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可是夫人,当你已经遇见了这样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人,你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光芒,不管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多么辛苦……我们心里也都非常清楚,就是这个人了……非他不可了。”
“孩子,你比那时候的我要更坚定。”夫人微笑,“而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不完全像我的罗伯特,你们有共同的爱好……你不是菟丝花,你和他会过得很好的。”
“关于这一点,”诺拉笑道,“在我爱上他的那一刻,我也已经知道了,夫人。”
“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去做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夫人握住她的手,语气变得低而沉,“就像我的罗伯特现在这样……诺拉,你应该用什么借口来安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