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然静静地站着,月光与灯光交汇投影在他清瘦的身形上,租界内霓虹四溢,他只轻轻扬着嘴角,便似有了一世的风华。
洪叔站在他的右边,伤口又撕裂开来,一名医生帮他重新包扎着伤口。
他皱了皱眉,道:“六少爷,此次真是对不起了……萧震林那个贼人竟然抢先出击,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没能完成您的指示,真的是……”
“洪叔你无须自责,人没事就好。”慕止然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又调转回了眸光。
“谢谢六少爷。”洪叔低了头,心中仍是惭愧,“接下来,六少爷打算怎么做?”
他扬了扬眉目,那月光在他眸中落下一片疏离,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扬起,声音格外平静,“见招拆招。”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酩彦急切的脚步声。
酩彦跑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情况紧急,他站定脚步,来不及调整气息,便道:“六爷!萧天晴带着一大队人马,冲过来了!看那架势他应该带了萧家一大半的马仔。我们的人现在都在码头……怎么办?!”
洪叔皱了皱眉,不顾那医生的包扎,道:“六少爷!我手下两个帮派虽然受了重创,但还是可以行动的!”
慕止然面不改色,晏然自若,“那就先麻烦洪叔帮忙顶上一阵子。酩彦,你打电话去通知苏南城和苏莱归,让他们现在行动,去抢占萧震林的码头。”
“那……那我们怎么办?六爷您这一举措,可是只便宜了苏南城!”
慕止然淡然一笑,眼神飘渺,“萧震林不可能这个时候攻击我们,我想这只是萧天晴在自作主张罢了。如今他调走了大批马仔,码头就肯定是空的,码头的货物一旦丢失,萧震林再有钱,也是赔不起的。所以他必然会出来阻止萧天晴,调这些马仔回码头防守,到时候萧天晴就不攻自溃了。”
“六爷,万一洪叔手下的帮派抵挡不到萧震林来阻止的时候,该当如何?”
洪叔青筋暴起,眼神狠戾,“你是说我手下没有本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洪叔。” 慕止然面上仍是那抹淡淡的笑容,混合着即将喧嚣起来的夜色。
洪叔怔了怔,心头一凛,“六爷您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护着您的周全!”
宫灯散发出柔暖的光泽,古瓷花瓶中的月季飘香满溢。
她趴在红木桌上,白皙的小手按着薄薄的锦被。
刚才吃了晚饭,她便又回书房看书,不知不觉间,却又睡了过去。
一瞬间的电闪雷鸣,让她陡然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唤道:“琳琪。”
“苏三小姐。”琳琪就候在门外,听着她唤,赶忙推门进来。
“现在几点了,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
琳琪看了看怀表,笑道:“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说起来这场雨还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暴雨呢。”
她点了点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慕止然呢?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琳琪乖巧道,“平日六少爷也是早上才会回来,苏三小姐不需要太过担心,我扶你回屋歇息吧,毕竟在这里待久了也不舒服。”
她站了起来,锦被瞬间掉落在了地上,那锦被上纹绣了一对鸳鸯,栩栩如生地游荡在湖面之上。她蹙了蹙眉,心被什么东西一下下地敲打着。
“琳琪,我总觉得这次他的处境会很危险。”苏幕遮轻咬唇瓣,道。
琳琪愣了愣,“苏三小姐多虑了,老爷早就将慕家的多数权力交给了六少爷,这么多年的风浪六少爷都挺了过来,还将慕家发扬成了法租界内势力最大的家族。这一次,他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她此刻内心是极度想去找他,可是一想到自己也只会个探囊取物,去了只能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半晌,方才道:“我这几天睡多了,有些睡不着,琳琪你陪我去客厅坐坐,聊聊天吧?”
“好的。”
两人下了楼,入了客厅,难得见慕止峰今日也在家中,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上叼着一根雪茄,眼光低低地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抬了眼,似许久没睡过觉的人,眼眶下一片乌青。
苏幕遮撇了撇嘴,立马不想在客厅多做逗留,给琳琪使了个眼色,便打算转身回房。
“等等。”
“怎么了?”她蹙了蹙眉,不满地瞧着他。
慕止峰咧嘴一笑,“苏三小姐见了我,好像跟见了瘟神一样。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可怕倒是不可怕,但是你讨人厌倒是真的。”她也毫不客气,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慕止峰的瞳孔微微一紧,眼神中带了几分狠意,却又像想到了什么,旋即神秘一笑。
苏幕遮转了身,不再理他,抬步便要上楼梯去。
他的声音却阵阵传来,“反正过了今晚,慕止然就身首异处了,到时候你也就不会讨厌我了。”
她微微一怔,心头蓦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慕止峰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幅懒洋洋的公子哥模样。
苏幕遮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便走到了他面前,慕止峰虽然比她高了不少,可她的气势却是凌人的,“你少咒他!”
慕止峰耸了耸肩膀,一幅无所谓的模样,“不是我咒他,这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