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笑笑手里的大衣有点沉,她拧眉,低声道,“我太矮了。”
顾向北大笑出声。
笑笑心想,难得他这种时候还可以笑得出来。
下一秒,男人的手伸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大衣,利落地穿上,大掌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低低地说道,“小矮子。”
她已经不知道他是第多少次嫌弃她的身高了……
笑笑没有心情和他谈论关于身高这个话题,反正多次被嫌弃也就已经不痛不痒了。
顾向北嘴角带着笑,一手牵着她,一手推开门,“外面天气很好。”
早上还是乌云密布,到了下午,难得的晴天,还有风。
顾向北牵着笑笑去了花园,因为已经快要入冬了,花园里几乎没有花开,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和草,顾向北和笑笑落座在石子路上的木椅上,听着风声,十指紧扣。
笑笑手心染着汗,有些黏腻。她几次三番想要抽开手,男人都不肯,只是更用力地抓着她。
过了许久,好像这场沉默的战役终于结束,笑笑淡淡地笑,声音在花园里虚无缥缈的散开,“你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
她转过脸来,淡淡的眸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说出自己以前根本不敢想的那句话。
而顾向北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依旧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只有微扬的唇角可以表露他小小的心情。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极缓极缓地摩挲,心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声音哑哑的,带着不为人知的苦涩,“你觉得呢?”
他不回答,只是淡淡的反问。
你觉得呢?
我对你这样好,算不算得爱?
即便你忘记了,可是如今,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在你眼底,究竟算不算得爱?
那么深,又那么沉,看起来又是那么的不在意,轻得如同晨雾白云。
笑笑愣住,忽然园子里起了风,她目光尽头是一大片树叶凋落的样子。
萧瑟得不行。
顾向北……
怎么可能爱她?
女人嘴角勾着极淡极淡的笑容,弧度几乎没人看见。然后是她长吁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自嘲和云淡风轻,声音凉凉的,轻飘飘地落尽他的耳朵里,“是我误会了。你怎么可能爱我?”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何况,是如今的她。
还是不要爱上的好。如果爱上了,该是多么难看。
她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值得被爱的人,她的身上,好似一直都在发生着不好的事情呢!
说完那句话,笑笑心尖莫名地疼了一下,似乎自己说了多么可笑又多么可疼的语句。她埋下了脑袋,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带上面,眸色难得的深了几分。
目光所落,那是他刚才亲自给她穿上的鞋子,五角星,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的系法。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喷薄而出,只是轻轻地如同针扎了一下,须臾之后,却又安好如初,毫无异样。
顾向北压着心口的涩,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毫不掩饰的沉痛。
是吗?
是你误会了吗?
可我又怎么不可能爱你呢?
秦笑笑三个字,早就成了他心尖上洗不掉也剜不掉的名字,三个字又成了最复杂的情感,像是毒药一样缠绵在人的身体里,久而久之,就蚀了骨碎了心。
于是,他再难开口说出一个‘爱’字。
也总是在等,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等她什么时候会重新爱上他。
无论需时多久,他都不曾惧怕,也都愿意等着。
只因为那个人,是她……
是曾经年少时,亲口在他耳边低低呢喃说着,要陪他走完一辈子的她。
男人只是抿着唇,不应声不否认,线条分明的侧脸带着冷冽的味道,手掌慢慢移开,掌心空无一物,她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就像是曾经那段时光里的感受。
寂静了一会儿,顾向北看着身边抿唇垂眸的笑笑,眉宇之间暗沉了几分,低低说道,“这件事情,你别想太多,都会过去的。”
这个话题……太沉重,不想提,却又是不可回避的。
笑笑忽然笑出了声来,仍带血丝的双眼缓缓朝他看了过来,眉毛弯弯,几根发丝被微风吹着胡乱地在脸上贴着。她认认真真盯了他看了好几秒,直到他一双眉都皱了起来,脸色更加的沉,她这才扬唇开口,语气也是低低淡淡的。
她说,“我想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她想回去和云筝在一起,她想和母亲说说话,她想回到那个温暖的港湾里去。
顾向北一张脸格外的阴沉,头顶是白得耀眼的太阳光,他不能抬头,怕被阳光刺痛而出了眼泪来。放在木椅上的左手握成拳,指骨泛白,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似乎他下一秒又要如何发怒了一般。
然而没有。
顾向北拧着眉想了许久,一直到自己的心口都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这才罢休。
离她出事,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和她之间,却似乎隔着天涯海角,再难靠近。
本来,前段时间两人还很好的。她偶尔会主动吻他,偶尔会朝她眉眼如初的笑,晚上还偶尔会主动缩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睡觉……
他以为事情就会这样持续良好的发展下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在他丝毫未来得及预料和防备的时候……
“再等两天我送你回去,这两天我在家陪你。”顾向北思索半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