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金猊两眼喷火。这个时候她居然关心李圣香的睡眠,怎么不关心他快被气炸的五脏六腑。
赫连雪还欲辩驳,忽然听见床榻里传来男人初醒的呻吟声,屏风结界瞬间消散,隐约映出一道缓缓站起的身影。只见李圣香睡眼惺忪地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发丝微松,嘴角还含着几根黑发,犹如初生初醒的懵娃,可怜兮兮,懵懵懂懂。他诧异地扫视满屋的人,但在看见华锦媗时,立即露齿一笑地上前。
凤金猊“啪”砸去一个花瓶:“李圣香,离我妻子远些!”
李圣香拉着华锦媗急忙后退,不甚撞到后面屏风,两人双双绊倒。凤金猊和赫连雪急忙上前要扶,凌乱中,华锦媗的手指被断裂的木屑扎破,挤出几滴黑色的血。
凤金猊更急急伸手要将她抱起,却被华锦媗挣扎地推开。只见她连站都来不及还一味仓皇后退,望着凤金猊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凤金猊误以为是自己刚刚投掷花瓶吓到了她,遂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却再度被推开。他实在是又急又气:“神婆,把手给我,你都已经受伤流血了!”
“不要,我怕你还想打我!”华锦媗握着拳头一退再退,犹如避猛兽。
凤金猊自问何时舍得打她了?
李圣香此刻亦是摔倒在地,突然快速爬过去抓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在华锦媗分神躲避凤金猊时,他突然低头吸走她手指溢出的血止伤,然后有些邀功的说:“小锦你看,不流血了。”
“圣香!”华锦媗再阻止李圣香已来不及了。她错愕地看着李圣香嘴角沾着的一滴黑色血滴。
凤金猊见她并不抗拒李圣香的接触,却一而再、再而三抗拒自己的接触,他一怔,想开口,喉头却一阵紧缩。可惜华锦媗瞪着李圣香太出神,血气方刚的凤金猊忍不住伸手要将李圣香扯远点,可华锦媗已惊了一回,这次她急急忙忙横在凤金猊和李圣香中间,不让两人再有肢体接触。
可此举——却让凤金猊误以为华锦媗变心。
这个念头,让他全身僵凝,冷静荡然无存,全转成残戾的愤怒,几乎是红着眼睛咆哮起来:“华、锦、媗!”
辐射而出的怒气,把华锦媗团团围住,她只觉得一股热气朝脸上一喷,险些窒息。待缓过劲来,凤金猊已经一脚踢开房门横冲离去。双婢急得手拉手问怎么办,赫连雪闲闲在旁,却忽然听得华锦媗抚着心口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他蓦然瞪起眼:“不行!李圣香他还在这——”
华锦媗蓦然紧抓李圣香的手,冲赫连雪喝道:“我说出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双婢见状,二话不说就赶紧推着赫连雪离开。场面暂时清静,华锦媗这才扭头看着茫然无知的李圣香,慢慢松开了手,良久,方道:“圣香,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不过没事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单独一人呆着了。”
两眼迷茫的李圣香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抿嘴点头,明显笑得非常开心。
华锦媗于是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那滴黑血,召唤双婢回来收拾,然后陪着李圣香在屋里下了半天棋,画了半天画。
夜幕落下,李圣香枕在她腿上,在她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抚发中,慢慢发出细微的鼾声,心满意足地睡去了。华锦媗待他深睡了,就伸手将他的身子轻轻扶回床榻上,在掖被单时,顺势探了他的心跳频率,然后退出去。
双婢依旧守在门外。
华锦媗吩咐她们看紧了,若是人醒了便迅速派人通知,切忌碰触到他一丝一毫!
双婢愣愣点头。
她便要去寻赫连雪,可半路上,这天就下起雨。心情烦躁,这天气似乎也跟着烦躁起来了……即将入夏,到处都是湿黏答答,萧国所谓的回南天呀。华锦媗怕雨水打湿的鞋子和裙角,就缩到一处屋檐下,默然望着眼前千丝万缕的细密水帘。
一把油纸伞急急从西北方向撑过来。路过屋檐时,突然停下来,伞角往上一掀,是盛悦心。盛悦心疑惑道:“锦媗姑娘,你为何在这?正好,若无急事便随我来,有事请你帮忙,你总是比灵丹妙药有效!”然后二话不说,就扯着华锦媗的衣衫往另一个方向走。
华锦媗急忙道:“去哪里?”这幅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呀。
“去了就知道。”盛悦心拽着华锦媗几乎是廊道十八转的走,转了再转,兜兜转转终于转到了东圣国使者团所歇的寝宫某处,很偏僻的一处的一个酒窖。
华锦媗在门外就嗅到满满的酒味,她揣测是那只凤凰鸟儿在发疯嗜酒。
果然,酒窖里面四面环墙,本应每面墙都该层层叠满酒坛子,可是这些酒坛子如今全都空罐横地,地面且还躺着三人,坐着一人。然,坐着的那个却是手脚缠抱酒坛正晃着晃的凤金猊。躺平的自然是陆宝玉、宓鸿山、许平卿三人了。
盛悦心指着这四个少年,真是恨铁不成钢的骂:“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是这副鬼模样,出门在外,你们这是要丢尽我们东圣国的颜面吗?”
“反正我们全都呆在这酒窖不出去不就不会丢脸吗?!”凤金猊说道,无视站在盛悦心身后的华锦媗,眯眼瞄着怀抱的酒坛底还深多少。可盛悦心是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