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走进屋内,看见老人坐着,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脸上毫无表情。外面的风很大,风进入屋子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
秦天坐到老人病床前,此时他心情很低落,面上却是淡淡的。
“要下雨了。”老人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秦天说话。
秦天侧头看了看窗外,布满黑云的天空:“恩,是啊。”
随后两人都不在说话了。屋子里面静得出奇,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一般。
就在刚才,主治医生把秦天叫了去。跟他宣布了老人的存活期限。
老人肝硬化最多可以活两年,或者更少。当时秦天就感觉一阵惊雷朝自己劈来,不偏不倚的正中脑门。一时呆住说不出一句话。
秦天在走廊椅子上枯坐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老人,更不知道要和他怎么说这件事。他无法预估老人知道自己的事后,会如何。自己明明和他没有那么深的渊源,却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生死都能牵动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调动自己的情绪。
老人看了秦天一眼,又将视线转向自己的手,那双手已经无法在用力了,就连拳头也握不紧。他突然轻笑起来。自己还是很怕死的。对着世界还是有很多留念和不舍。
一年前自己喝了点酒,也不多,突然就胃出血。当时着实吓了一跳。那时医生便警告过他,不能在喝酒了。再喝肝硬化就要变成肝癌了。
可是夜阑人静,唯有酒才能伴他入眠。
想到这一层老人也就释然了:“还有多久。”他问的是自己还能活多久。
秦天有些愕然,心里也明了老人所指:“两年。”他直钩钩的看着老人,以为老人会很难过,可在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到。
“人活着,总是难免有这一天。看来我得抓紧把这天下的酒尝过遍了。”老人颇有点死性不改的风格。说完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
秦天白了老人一眼,见他这样淡然,赶紧藏起自己的难过,揶揄着说:“还天下的酒呢,不就是天天二锅头吗!”
老人遭秦天一阵抢白也不气恼,叹了一口气说:“哎,年轻人说话就是不经大脑思考。我那二锅头也是不同地产的。”说完也给秦天扔了个白眼。
秦天想了想,隐约中好像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也不争辩。这时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吓得秦天一身体一颤,轻哼了一声。抬眼看着老人,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秦天一直追问老人的女儿下落,他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辞,没有一个准。
老人说他一直带着的一块玉,留在铁皮屋忘记带出来了,让秦天回去取。秦天取笑老人,像个孩子没有东西陪就不睡觉。老人却腼腆的一笑说那是女儿小时候常带的玉佩。
秦天听了心里一顿酸涩。
秦天泄气的坐在老人的床前,这个小屋子他都快翻过来了还没有找到,心里一阵郁闷,抱怨道:“怎么藏那么好,不是说在床头吗?”说着又伸手摸向那个满是汗渍,看不清颜色的枕头。抱在怀里看了看,便扔到一边,吐吐舌头说道;"额,好臭。”
突然一想,是不是掉在床下了。连忙弯身下去找。可是下面一大堆废品和灰尘,看得秦天不禁皱眉。
找来电筒,往床下照了照果然,一块碧青色的玉就掉在一个小匣子上面。秦天伸手把小匣子也拉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只见那个小匣子上面,居然一点灰尘也没有,老人一定常常触碰的。
现在他对箱子里的东西十分好奇,还在幻想里面是一箱子满满的黄金珠宝。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有点小激动。小箱子没有锁,虽然黑呼呼的一点也不起眼,但也特别令人好奇。
秦天满心期待的打开,却让他大失所望。里面有的只是一沓没有寄出去的信。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又见有几封信的颜色陈旧,拿起来看了看,不禁一惊,那居然是十年前的信。
“情书吗!”秦天轻声说着,他印象里记得电视上放过类似的案例,一个老人保存了妻子以前写的情书,在两人白发苍苍暮年之时,翻出来看,细细品味当初的青涩懵懂。
秦天嘴角含笑,心想‘这老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痴情的一面。’满心雀跃的打开信件。
上面的字有些凌乱,写信的人一定有着很激动的情绪。这封信翻阅得很频繁,信上有着深深的折痕,纸面上很干净,却有几个字是模糊的,像是有水滴过,晕开了字的原本轨迹。
爸爸:
我想回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带我走好不好。我快被撕碎了,带我走好不好。
妈妈什么也不管,即使那个男人那样对我,她也是不管不顾。
爸爸我想死,我真的好想死。为什么我要遭受到这些。你什么时候才会来。爸爸你不在爱我了吗?爸爸说过我是你的宝贝对吧。可是爸爸宝贝的心碎了要怎么补好。
爸爸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好不好。
爸爸昨天妈妈又被打了,我看着她,却想笑,我恨她,恨不得她马上下地狱。
爸爸那个男人说我长大了比妈妈还漂亮,可是我不要漂亮,我要自由。妈妈看见他爬上我的床,却只是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把他们都杀光好不好。爸爸我想回家了,带我走好不好。 2004年7月29日
秦天快速的看完,嘴角含着的笑渐渐凝固,转变成不可思议的表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