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片吵闹声中,张天师走下车来,只见他中等身材,头戴二尺道观,一身杏色长袍,双眼精气内敛,嘴下还有三绺长髯,左手拿着一柄浮尘,真是“始飡霞而吐雾,终凌虚而倒影”,一派的仙风道骨模样。
县丞连忙上前,躬身作礼道:“不知天师驾到,在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天师尚未说话,身后一个手拿宝剑之人上前问道:“你家大人如何不来迎接?”
此时天师右手一摆道:“罢了,我知道你家大人身体不适,我现在要亲自登门拜访,顺道给他祛病疗伤。
周围的百姓和一听天师此言都大为诧异,窃窃私语,而县丞和几个衙役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这邢县令清正廉明以至于张天师都被他惊动了屈尊去家中给他祛病?
心中纳闷但是口中依然恭恭敬敬道:“那小人几个便在前带路,请大师跟在后面。”
于是几人在前,天师及其一干徒弟随从还有很多崇拜天师的老百姓在后,浩浩荡荡的往邢县令家中而来。
到得邢县令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了无声息。
县丞上前敲门,半天才听见宋氏的声音,待得敲开门说明来意,宋氏更是一惊,说道:“我家老爷自早晨去县衙至今未回啊。”
县丞一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邢县令是说身体不适回家休息了,怎么此时没了踪影,当下吩咐一个衙役去县衙寻找,过了片刻衙役回来说县衙也没有人影。
正在大家都感到奇怪的时候,张天师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要找了,我就知道他不敢来接我。”
众人大奇,这邢县令莫非做了什么亵渎天师的事情?
正待发问,却听得天师又说:“我还没到归安就看见这个地方有强烈的妖气,掐指一算,才知真相。”
转头问宋氏道:“你可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风吹门响之事吗?”
宋氏点头答是,天师又问道:“你丈夫去开门回来之后可有何异常?宋氏想想说道:“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有时能闻到身上有很浓的腥味,而且以前喜素现在喜荤,精力也好过以往。”
天师道:“这就对了,现在的邢县令已经不是你丈夫了,是黑鱼精所化,而你原来的丈夫已经在外出开门的时候被它吃掉了。”
此话一出,宋氏及一干人等均大为诧异,感到天师说的话实在有点荒诞,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有点合情合理,何况天师一般也不会说假话来骗他们,一时各人心中都有点将信将疑。
张天师见众人面上有犹豫之色,便道:“我知你们心中未必肯信,我料得原来邢县令的尸骨还在大门下面,若是不信,可马上找寻看看。”
于是几个衙役迅速找来铲子锄头挖将起来,挖了不到五尺,就见一块白森森的骨头,再挖下去,一个人的完整尸骨暴露出来,从身材上来看,很像邢县令。
此时宋氏再无怀疑,眼见丈夫尸骨在眼前,不由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在天师面前说道:“原来如此,我丈夫死的好惨,还请天师为我做主,除掉这个妖怪。”
张天师上前扶起宋氏,对众人说道:“我此次经过归安,正欲除此一害。但凡要斩妖除怪,都必须要仗着纯气真煞才可以。但是此怪成精日久,颇为厉害,我虽然有符咒法术,却还是需要有根气的现官相助才成。”
天师说完即从怀内掏出一个小铜镜,背面都是篆文,也不知是什么文字,一看就是上古之物,天师把这面铜镜交给宋氏道:“此为异仙镜,乃我历代祖上所传,你持此镜照人,凡是一个人能在里面照出三个影子的,就是仙官了。只有他才能帮助我降服此怪。”
好在此时几乎全城老百姓都聚在这里,耳听得天师说出了妖怪,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于是宋氏便手拿铜镜,挨个照了过去,这一照就是三四个时辰,宋氏照到眼花手乏,也没找到一个有三影之人,正自沮丧万分,忽然有一七八岁童子跑上前来,原来他在后面看宋氏拿镜照人,以为是什么好玩的物事,于是上前来看看镜子里到底有什么,宋氏正待让他走开,忽听他道:“果真好玩,里面有三个我啊。”
宋氏大奇,连忙看去,果然镜子里是三个人影。
宋氏不由心下一宽,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莫不是我家老爷在天之灵保佑啊,要不是这孩子怎么会自己上前。
于是拉住孩子,让县丞问在场的百姓这是谁家孩子?此时一户姓杨的人家上来说是自己的孩子,小名小雨。
此时天师正在县衙休息,宋氏连忙把小雨引到天师面前,天师一见,大为欣喜。让县丞把杨家父母叫来,告知他们小雨要帮天师捉妖,并无危险,需在县衙住上三日,让他们放心,并让县丞给他家一点银两,这杨家两口一听要帮除妖又无风险还有银子,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小雨便在县衙之中住了下来。
这三天是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只是每天早中晚都要各洗三次澡,洗完用香在身边左饶三圈,右绕三圈待得第四日,正是一个秋高气爽之日,天师早上起来,沐浴更衣上香祈祷,然后叫来众人说道:“今日正是除妖之时,我算得城北十七里有一个梁家潭,这正是黑鱼精逃去的地方,我们此刻就去那个地方。”
于是众人备好车马,带上小雨便向城北而去,一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