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吴生,喜欢游逛ji院,后来和一个狐女亲昵,经常幽会,但仍然出入于青楼之间。
一天,狐女请求说:“我能变形幻化,凡您所眷恋的,我一见就可以幻化出她的相貌,一丝不差;只要您一想念,她就应您的念头而来,不比您用黄金买笑更好吗?”
试了一下,果然能够立刻变换形貌,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于是吴生就不再外出。有一次,他对狐女说:“眠花宿柳,实在惬意舒心;可惜是幻化的,思想上终隔着一层薄膜。”
狐女说:“不能这样说,声色的娱乐,本来如闪电的光、击石的火。岂但我像某某是幻化,就是她某某也是幻化;岂但某某是幻化,就是我也是幻化;就是千百年来的名媛美女,都是幻化呵!白杨绿草,黄土青山,哪一处不是古来的歌舞场所?男女欢合同埋香葬玉、赋别鹤离鸾之曲,不过像臂膀一曲一伸的工夫罢了。这中间两美相遇,或用时刻计算,或用日计算,或用月计算,或用年计算,终有诀别的时候。等到诀别,那么几十年而散,同短暂的相遇而散,同样是悬崖撒手,转眼成空。依翠偎红,亲热昵爱,不都好像春梦吗?即使往昔的情谊原本很深,能够终身相守,但是青春的容颜不能长留,白发已经上头,一个人的身体,不再是过去的样子。那么当时的青黛长眉、粉白脸颊,也可以谎它是幻化了,为什么独独以我像某某是幻化呢?”
吴了然省悟过来。
几年以后,狐女辞别而去,吴竟然从此不再涉足妓院。《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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