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蕙心生恨意,步履匆匆回去自己的如意居,枯坐在梳妆台前,且一坐就是个把时辰,对镜自望,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吓坏了一干丫鬟婆子。
自大丫鬟红衣被花羞带走做了陪嫁,昭蕙擢升了青杏,见主子闷闷不乐,青杏变着花样的哄,昭蕙仍旧是木头人一个,午间嘉太太宴请花羞的酒席她也没有参加。
傍晚,昭蕙终于把自己从床上挪到榻上,那是因为她听闻花羞准备打道回府,于是忙将青杏喊到自己面前,从针黹笸箩里拿出一把秀巧的剪刀,极其严肃的吩咐:“你在路上堵住那柏花羞,刺穿心口也好刺破脸颊也罢,总之,死要见尸活要见血。”
青杏听罢,唬的跌坐在地,目瞪口呆道:“三小姐!”
昭蕙附身拉扯她:“还没动手即吓得如此失态,这般不成器,枉我那么倚重你。”
青杏双腿绵软站立不起,仰头看昭蕙,不确信她是同自己玩笑还是得了癔病,怯怯的问:“三小姐你说笑的对么?”
昭蕙喝道:“我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何必赘言。”
青杏支撑着站起后却又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不敢。”
昭蕙冷笑:“你是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还是不敢刺杀柏花羞?”
青杏拼命摇头:“奴婢都不敢,三小姐厚待奴婢感恩不尽,但是表小姐与您秋毫无犯,怎么就刺杀她?即便表姊妹有了什么嫌隙,三小姐可以与表小姐说,表小姐知书明理,若是做错了什么,她必然会……”
啪!话没说完,昭蕙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一口一个表小姐,究竟她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你别忘了。你是嘉府的奴婢。”
青杏捂着火辣辣的脸,脑袋歪向一边,怕昭蕙第二次打来,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当然听三小姐的。”
昭蕙笑了,笑得毛骨悚然,拍拍青杏的肩头道:“这就对了,那就赶紧起来,在她必经之路的前头等着。伺机行动,我打听过了,她仅带着懦弱无能的娥眉,那个泼辣户翠黛没来。”
青杏听她说的镇定自若,仿佛谋划的不是一桩刺杀事件,刺杀表小姐,自己不敢也不能,表小姐那人整个嘉府谁不夸赞,如今人家又嫁的好,皇亲国戚。自己事败事成都是死,于是摇头道:“不行啊三小姐,奴婢没做过亏心事。”
此一言出,如同捅露了马蜂窝,昭蕙抓起身边的针黹笸箩打了过去,边骂:“贱婢,何谓亏心事?想当初母亲同施家太夫人定下的是我和定远侯,她柏花羞抢了我的相公难道就不亏心吗?后来又在时公子面前卖弄风情,使得时公子为她神魂颠倒,于此生疏了我。难道她不亏心吗?”
青杏啼哭道:“可是,奴婢不敢。”
昭蕙突然疯了般,拔下头上的发簪朝青杏刺去。
青杏急忙用手护住脑袋,于是。她的手背就一下两下三下……被昭蕙刺的血肉模糊。
此时管事杜嬷嬷走了进来,见状急忙见昭蕙拉开:“哎呦喂,这是怎么了?”
昭蕙累得气喘吁吁,指着青杏喝令:“你若不去,我就把你卖到青楼,人尽可夫。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将剪刀丢在她面前。
青杏大惊失色,看着地上的剪刀,伸手拿过,慢慢慢慢的站起,又跌跌撞撞的走出如意居。
背后,是昭蕙扭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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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羞离开梧桐里之时,遥看残阳如血,彼时这般盛景她都欣赏不已,而此际,她却感觉触目惊心。
从梧桐里到长荣大街本也不是多远的路程,只因花羞惦念翠黛,更确切的说是惦念温宵云,怕他继续借酒浇愁,期冀在某个路边的酒肆里能看到他的身影,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他活着,他安好。
天不遂人愿,纵穿一条商贸繁密之街也没有见到他二人。
娥眉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安慰道:“翠黛机灵着,她不会让温家少爷有事。”
花羞轻轻叹息:“我更怕翠黛有事,若是宵云哥哥当面拒绝她,酒馆人多繁杂,翠黛的个性必然大吵大闹,一个姑娘家,那不合适。”
车辙碾着路面传来烦躁的声音,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吵的很,暴雨过后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你一言我一语……花羞从来没有过的心浮气躁。
不过是转瞬,天地间突然灰暗,残阳已逝,天黑在即,老董喊着马匹快行。
车子终于转过了这条热闹的街市,三道牌楼已经不远,那是施家的象征。
“表小姐留步。”
突然传来喊声,花羞于车厢内看看娥眉:“此人喊的可是我?”
娥眉掀开车帘往外看,在嘉府住过些许时日,有头有脸的婢女她是认得的,诸如青杏,于是回头告诉花羞:“如意居的青杏姐姐。”
老董本是嘉府之人,更识得青杏,已经停了马车。
青杏从路边一户糕点铺出来,手里托着方方正正的两样物什,来到车边先是屈膝福了,然后道:“这是奴婢孝敬表小姐的耳糕,还请表小姐不要推迟。”
花羞心里有些疑虑,自己同这个青杏虽然认识却无往来,她为何无缘无故的送自己糕点?
正狐疑,青杏复道:“表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娥眉有花羞同样的疑虑,于是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言,我和老董叔都是自家人。”
青杏略微迟疑,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想起昭蕙的恫吓,鼓足勇气道:“有些话还真就只能表小姐一个人听,有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