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羞亲自给娥眉清洗伤口,换药,忙活半晌。
未几,水柔复进来道:“夫人,大总管请您去前厅。”
花羞随口问:“有无说何事?”
水柔回禀:“说是新招了个挑水工让夫人去定夺。”
花羞笑,自己也就是随便叮嘱了他一句,他就这般谨小慎微,招个挑水工还让自己去定夺,于是道:“告诉大总管,他自己拿主意便是。”
水柔道:“大总管说,此次招挑水工是给伯英院,他做不得主。”
花羞笑张存孝小题大做:“整个侯府的用工一直都是他管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翠黛一旁怂恿道:“夫人自去看看。”
花羞看她嘴角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像是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好奇心起,于是道:“就去看看。”
前厅之前,是个阔大的场院,平素张存孝都是在此集合男佣女仆,分派任务、训话告诫、实行奖惩等等。
花羞只由翠黛陪着,到场院时,除了张存孝,望见有一人背对着她,此人身材高大,长衫加身,玉簪束发,单从背影看着不像是来做工的穷苦人,且他还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张存孝和那人面对面,发现花羞来,立即躬身道:“大夫人。”
花羞嗯了声,绕过去正想说话,猛然发现这挑水工,登时愣住,不是别人,却是温宵云。
花羞偏头去看翠黛,她那里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不用问,这是他们两个预谋好的。
再看温宵云,双臂抱在前胸,趾高气昂的架势,从没见过这么牛气哄哄的挑水工。
施耘天才走,温宵云就登门,这不是给人制造闲话的机会么。
花羞冷冷道:“抱歉。我们用不起温少爷这么贵的工。”
温宵云嘻哈道:“恰恰相反,我很便宜,甚至可以不要工钱。”
不要工钱,那你图个什么?这更容易给人造成口实。
花羞对张存孝道:“我回来时。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随便谁都行,为何单单留下他?”
张存孝为难道:“大夫人您不知道,那么多人,都被温少爷给打跑了。”
花羞错愕的转首看向温宵云。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翠黛从旁道:“夫人,侯爷不在家,您身边需要有人保护不是。”
花羞瞪了她一眼:“侯府护卫何其多也,用不到一个外人来保护我,另者,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素常又无得罪什么人,还怕有人寻仇么。”
翠黛极力举荐,花羞一力拒绝。张存孝识趣的默然,温宵云似笑非笑不慌不忙的旁观,最后花羞拂袖想离去,温宵云突然挡住她,手腕一抖,从袖笼里滑出一封信,四平八稳的来到花羞面前,将信递给她,肃然道:“定远侯之托,某。不好拒绝,我是你师兄,宛若亲哥哥,夫人何故拒人千里之外。”
花羞定定的看着他。再俯视他手中的信笺,满面狐疑的接在手中,抖开来看,果然是施耘天的笔迹,上书:“温少侠台鉴,吾妻柏氏。实乃弱质,宇代国出征,甚为挂念……”
宇,是施耘天的名,耘天是他的字。
寥寥数字,不过是托付温宵云代为照顾花羞,说是照顾,其实是保护的暗语罢了,究竟他不放心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信的最后,施耘天还交代温宵云,在侯府若有为难之事,去找郝嬷嬷。
花羞看罢,捏着信笺默默不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这是施耘天的托付,这也是他的深爱,拒绝不得,留下,又恐无端生出是非。
温宵云见她迟疑不决,低声道:“你最近发生的事翠黛都已经告诉与我,我向你保证,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这话的时候,张存孝再次识趣的告退而去。
花羞此时才明白,为何翠黛放下娥眉不管自顾而去,且原来是去找温宵云。
温宵云再道:“翠黛骂的好。”
花羞眼睛向上看他,很是意外,翠黛暗恋他多少年,一贯是变着法的讨他喜欢,怎敢骂他?
温宵云道:“翠黛说,我有借酒浇愁的时间,莫若来关心你,你先被青杏刺伤,又被高丽王子劫走,侯爷忙于国事还有情可原,而我,打着闲云野鹤的名义,实际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喜欢一个人不是据为己有,而是要她安然要她愉悦,刚好高猛送来定远侯的信笺,我还不知以什么名义近身保护你,突然翠黛说你们府里招挑水工,这实在是难得的机会,让我留下好么?”
听他娓娓道来,一贯玩世不恭放浪形骸,难得认认真真的说一次。
花羞不置可否,突然转身往回走,边道:“你会挑水吗?”
这是她答应了?温宵云大喜,追上道:“别人一次担两桶,在下可以担四桶。”
花羞忍着不笑:“我可不付双份工钱。”
温宵云欢喜非常:“分文不取都可以。”
花羞兀然立定,冷脸问:“你的住处不在后宅,跟着作何?”
温宵云恍然大悟的:“好好,我去找张总管,你若有事,可遣翠黛喊我。”
花羞没有回答他,径直回了伯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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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午后,花羞睡足了,喊了杜鹃和青鸾服侍她梳妆,穿戴不似在家里的常服,青鸾忍不住问:“夫人要出门?”
花羞点头:“你和杜鹃随我去梧桐里。”
青鸾欢快的答应了,梧桐里是舅老爷家,她并不晓得花羞与青杏之间发生的事,还以为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