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羞陪昭蕙去诗文雅斋。
诗文雅斋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左边山上是云仙观,右边山上是半月庵,诗文雅斋处于山下玉水湖边,风景秀丽美不可言且不说,释道儒融融共处也是让人唏嘘。
说起来这诗文雅斋和嘉府二公子嘉祺读书的百川书院都是施家的产业,百川书院乃为施家祖上开设的家塾,最初收的都是施家的子弟,后来扩展开去,旁姓的后生只要考试合格也收,但出名的严格,因此嘉祺能进百川书院都是他自己的能力。
京师之地名流云集,施家有诗文雅斋这样著名的文社却是因为施耘天的大妹妹施锦粟。
当年的诗文雅斋并非施家产业,而是皇家特设的供文人骚客聚会之地,也是除了科举之外为朝廷选拔人才的另一个渠道。
起初并没有女子来此,这里面有个故事。
那一年当朝皇帝御驾亲临诗文雅斋,微服私访国之栋梁,刚好施锦粟为母身体欠安来半月庵许愿,车到山脚行不上去,施锦粟下车而行,身姿窈窕,态度雍容,更兼那天她穿了绿纱罗的衣裙,遥遥看见她的皇帝顿时惊为天人,忙遣人打听前面这个女子的来历,得知是施家大小姐,遂召进宫去,极度宠爱,直至现在。
为了纪念自己和施锦粟这一段佳遇,皇帝当时就把诗文雅斋赐给施家,并昭告京师官宦的女儿可以来诗文雅斋谈诗论画。
于此,另辟出一处,名为红斋,先前之处称为蓝斋。
所以这里的管理者是施家人,仆役也都是施家人,施家的二爷施耘山、三爷施耘海、四爷施耘莽和待字闺中的三小姐施锦珂也偶尔来此。
所以,嘉太太才让最有才华的三女儿昭蕙跻身红斋,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是为了攀龙附凤,不仅仅是想认识官宦人家的女儿,更是想沾染下施锦粟的贵气。
得知母亲不再反对自己去诗文雅斋,昭蕙非常兴奋,奇怪的是母亲要花羞同行,嘉太太给出的理由是花羞同样是个才女,也应该去诗文雅斋见识见识。
昭蕙半信半疑,都因为她了解母亲素常的手段,颇有些忧心忡忡。
次日收拾停当,就过来施施馆找花羞。
花羞也已收拾稳妥,仍旧是带着娥眉、翠黛两个,而昭蕙仍旧是带着红衣,于西园门口两个姑娘一起上了翠盖珠缨八宝车,娥眉、翠黛、红衣三人共在后面的黑漆平头车,也不用过正宅,从西园和正宅之间的通道直接出去,一路往诗文雅斋而来。
花羞无心看京师街头之繁华,一心琢磨舅母让她陪昭蕙来诗文雅斋的用意,想不出来,就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舅母既然都同意亲生女儿来此,自己来也应该没什么不可。
眼看快到红斋,低头沉思的昭蕙突然拉住花羞的手:“表妹帮我。”
花羞愣:“表姐何事?”
昭蕙压低声音道:“代我去见时无声。”
花羞不解:“时无声又是谁?”
话毕,忽然想起那天舅母在慈济寺说过什么半月庵的尼姑妙静偷着下山私会第一才子时无声,猜测大概也是诗文雅斋的客人,道:“我不认识他。”
昭蕙吐露内情:“实不相瞒,母亲惩戒红衣就是为了时无声。”
她想瞒着瞒不了,花羞不了解事情怎么替自己办事,于是把自己和时无声的交往之事说了,也因此触怒母亲牵连红衣。
花羞听后也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如翠黛打听的,也果然如田嬷嬷说的,是关于昭蕙的婚姻大事。
“可是表姐,我是待字闺中的女儿,不方便去见外人。”
昭蕙劝她:“时公子是才子亦是君子,表妹但见无妨。”
花羞不解:“表姐你为何自己不去?”
昭蕙带着哭腔道:“母亲的手段我了解,她放我出来不一定是好事,我怕连累时公子,但我又必须告诉他,母亲只怕要对付他,要他小心,所以麻烦表妹你替我去。”
花羞仍旧疑虑:“为何不是红衣?”
她想的是,若非红衣之前替昭蕙暗中传递书信口信什么的给时无声,舅母不会对红衣那般严惩,既然一直都是红衣,此次为何要自己帮忙?
昭蕙抓着她的胳膊,非常焦急之态:“红衣是我的婢女,假如母亲派人跟着,发现红衣去见时公子,你说,红衣的下场是不更惨。”
这倒不假,但花羞还是有些迟疑。
昭蕙泪如泉涌:“表妹就没有自己倾慕的男子么,不懂为心爱的男子担惊受怕的感受么,母亲阻止我与时公子来往,不能对我如何,但对时公子就不会心慈手软,请表妹帮我一次。”
花羞看她哭,于心不忍,若论自己倾慕的男子,想起幼时因为身体差,寄养在郢地名医温老夫子温九重家里时,和温家少爷温宵云算是青梅竹马,但却无男女之间的感情,自己当他是亲哥哥,此外花羞也不认识其他男子,所以昭蕙的话她蓦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慈济寺藏经楼遇到的那个,不知为何,一旦想起那个人,心里就怪怪的。
最后答应了帮昭蕙去见时无声,因此就在红斋门口下了车,按照昭蕙交代的,兵分两路,昭蕙进了红斋,花羞带着娥眉和翠黛去蓝斋。
红斋和蓝斋隔着一水,水上架着木桥,彼此遥相呼应。
过了桥来到蓝斋门口,翠黛拉住花羞道:“小姐,你这样进去啊,里面可都是男人。”
花羞慧黠一笑:“咱们三个,不怕男人的唯有你,你去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