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如此这般酸酸涩涩好一阵,晚饭,屋里那人是指望不上的了,唯有挽袖,洗手,淘米……
端坐在灶前,放了几根枝条,又塞了一把野草进炉膛,火焰顿时大了起来,包围了整口锅,又从两边的缝隙蹿出来。
见着张牙舞爪的火苗,到底意难平,直觉那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脑子被门压过,不然不会净干些蠢事。
学着那些个深闺怨妇,一声长叹,又短叹一声。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嫁了个脑子不好使的,唯有帮忙补补,看是否能正常回来。
挖出之前冷藏好的猪脑,起先打算煎成膏药,好治她的冻疮,如今只好补脑了。
事先刨好一根细竹签。猪脑浸入冷水中浸泡,直至看到有明显的血筋粘在猪脑表面。
用左手指轻轻托起猪脑,右手则用竹签贴紧猪脑表面,轻捻动竹签,旋转,将血筋剥离。
葱切段,姜切片,锅内放清水。
洗干净的猪脑、大枣、枸杞,一同放入锅里煮,待烧开,撇去浮沫,放入盐、葱、姜。
至于味道如何,梅蕊不甚在意,吃不死人便好。
她也算得上精明之人,用不着吃炖猪脑,想了想,便给自己做了个猪肉土豆炖豆腐。
想到摊在床上那人,究竟狠不下心,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洗了锅又要煮醒酒汤。
“大晚上的不点灯,黑不溜秋的,在出面就听见你唉声叹气,这会子又愁眉苦脸,你那些还不足,还不自在?”
心里骂着孙少恩,猝不及防的听到人声,梅蕊吓得不轻,从矮板凳上跌倒。迎头一看,一黑影,好家伙,原来是有才嫂子。
蓝希岚走近,拉她起身,挪揄道,“蕊娘好胆小,竟如此不经吓”
“嫂子怎的来了?”被吓着摔地上,梅蕊也没个好气,尾骨还隐隐作痛,于是埋怨道,“大晚上的,嫂子不好好在家,做梁上君子么!入屋也不事先哼声”
“你何时见过做贼的,光明正大从大门入来的?”
细细想来,应该是回来时,急愣愣的忘了关大门。梅蕊啐了口,骂自个太不小心,若来个狠辣歹人偷窃行凶,她与大圆脸就真的命不保矣。
“你也不必过于丧气,以后谨慎些便是”蓝希岚劝慰一番问道,“大郎人呢?”四处环顾,又凑到灶台一看,锅里热着炖猪脑、土豆炖豆腐。
“喝醉了,床上躺着呢”梅蕊随口一答,也不愿同他人提烦心事,“嫂子来有事?”
“哦?你不提醒,险些忘了”蓝希岚夸张的拍拍额头,接着道,“不知怎的,都这个时辰了,小花她爹娘还不曾回屋,已唤了好些人去找,但小花又哭闹个不止,那孩子向来与你家大郎亲近,原先想让他去劝劝”
“到镇子路上,便听李大婶提了下,她只是去卖鸡鸭,无须买别的,应当早回来才是。李大叔与村长是堂兄弟,两家一同拜祭,总该有人知道他行踪,怎就不知去向了?”梅蕊仔细分析下来,又犹豫道,“你看大郎她……”同村人出了事,她本应去看看,能帮衬的帮衬些,但她着实放心不下大圆脸。
看出她为难,蓝希岚摆摆手,“既然大郎醉酒,你尽管在屋照顾他,已有好几户人家帮衬着去找人了,至于小花,等下接到俺家去便是,有小胖一起玩闹,会无事的”
帮不上忙,总觉歉意,也不好袖手旁观,不由提醒道,“如若小花还哭啼,亦可带到奴家这处”
蓝希岚连忙应下,有些欲言又止,喏喏的,不知如何开口。
“嫂子有事尽管说出来”梅蕊也是有眼色的。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那个,猪脑损阳滑精,临房不能行事,酒后尤不可食”支支吾吾说完便跑了,亦不管梅蕊是否听清,莫看她平时大嘴巴,关于男女之事也是难为情。
梅蕊听后面红耳赤的,随即又呸了声,有才嫂子当真没羞没臊,她当家的又不是男子,何来损阳道损精气之说。
旁人不知她男人原来是女人,好心提醒,得了骂,这恼怒之人当真好没良心。
得空入了一趟里屋,收拾散落一地的货物,将供物摔在地上实在是大不敬,当时真是气昏了头,梅蕊暗地赔罪几句。余光瞟见睡死的孙少恩,顿觉无计可施,也不知她偷喝了多少酒,竟然醉死过去,这头家早该下禁酒令了。
回头端了碗刚煮好的醒酒汤入来,坐在床沿,伸手稍微使劲掌了她嘴,借此来惩罚她,或是唤醒她。
熟悉的味道,孙少恩扭动着身子,想往她怀里钻。
起先就满是怒气的梅蕊,止不住的叹气,感受到她的依赖,到底心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梅子姐,梅子姐……”即使睡得迷糊,嘴里念叨的还是她。圆脸微微染上红晕,原本用发带束起来的三千青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
梅蕊拧了拧她有些通红的鼻子,无奈道,“喝得烂醉,老惹我生气”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醉酒的人还算安静,不会上吐下拉,不会骂人打人。
被顺毛了,舒服的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呼出浑浊的酒气。
像突然被雷电闪着,梅蕊一手推开她的脑袋,捏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将那碗醒酒汤灌进去,醉酒之人绝不能姑息。
孙少恩像是溺水般,双手向前摸索着,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