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靖周三万骑兵,有了舒服的军营,美食,马厩,刚烤好的羊肉,猪肉,鹿肉,还有了无毒的水和可以畅快呼吸的空气。
百里遥仍是晕厥未醒,直接被抬进军师寝帐中。
百里玹夜则住在了中军大帐中。
他躺在宽大的雪狐皮软榻上,看着床侧不远处的金雕箱子。
刚刚打开看过,里面的葡萄颗粒无坏,被冰雪护着,红宝石似地,还是新鲜酸甜的样子。
他和那女人分开了,至少,是能算得上朋友的。
就算不是朋友,皇祖母当初还留了一张懿旨,罚她为他当一个月的贴身宫女。
他赏赐自己的宫女一箱葡萄,她总该接纳吧!
烦躁地翻了个身,明明困倦至极,却还是难以入眠。
床榻上,有女人浓烈的脂粉香,还有男子的气息,混在一起,闻上去暧昧怪异。
他强闭着眼睛,坚持躺了一盏茶的时间,没有等到儿子入梦,倏然又睁开眼睛,忙起身抓起软榻上的狐皮毯子,去帐外用力抖了抖。
再进来,他脚步乍然一顿。
因为,帐内的宝座上,坐了一个妖魅绝伦的男子溲。
那男子一身月白锦衣,不羁地一歪,就朝他勾手指头,“夜,快来,奴家好想你!”
“莫清歌,你活的不耐烦了!”
见到这厮,他便想起陌影为保全他的名声,以性命威胁太后,为他换取赐婚圣旨的事。
那圣旨是换了,他名声也保住了,现在,他却失去了她,甚至连给她送一份礼物,亦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见他脸色铁青,莫清歌忙起身,“我不过开个玩笑。再说,上次可是你命我做这种事,害得我三天不敢回家。”
百里玹夜不理会他,他入内室,毯子一挥,铺展开,仔细抚平边角。
莫清歌跟进来,见他铺的仔细,不禁疑惑,“今晚,严陌影要来吗?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百里玹夜吹毛求疵地抚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把狐皮上的毛都理顺了,才舒服地躺下,又左右嗅了嗅,确定异味散了,才闭上眼睛。
莫清歌一头雾水,眼神怪异气地在他身侧躺下来,顺势一拉,与他同盖一条锦被。
他看帐顶,百无聊赖,又看身侧的背影。
“玹夜,这床可真是舒服,你说……咱们若不做点什么,会不会太对不起这床?”
他话刚说完,百里玹夜便一脚将他踹到床下去。
莫清歌疼得半天起不了身,手按着侧腰,哭腔浓重。“我们家芊芊如果知道你这样打我,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床上传来一声绝然地冷斥,“滚!”
莫清歌见他真的恼火,才收敛玩笑,又死皮赖脸地躺下,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却还是欲言又止。
百里玹夜心静下来,方才想起,是他前两日约了莫清歌今晚会面。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乌羌小世子不在这里,我带人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百里玹夜睁开眼睛,侧首看他一眼,“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抓了两个人问,却话都不说,便咬舌自尽。”
“……”
“夜,乌羌一族用命护着他,这人我一定得见一见。”
莫清歌慨然说着,侧首,就见百里玹夜竟打起呼来……
“我花了陪芊芊养胎的时间帮你查,你倒好……好歹也等我话说完再睡。”
他含恨气恼,闭上眼睛,却有个小爪子,一把打在他的脸上来。
啪——脆生生的响,不偏不倚,把他的邪火都打了出来。
疼得他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幕,他不可置信地蹭一下坐起身来……
一个白嫩白嫩的小胖娃,正小树袋熊似地,蜷着腿儿,撅着小屁股,趴在百里玹夜宽阔地胸膛上,在那一起一伏地界里,纯然无害地闭着眼睛,安然享受睡眠。
显然,他没有睡着,而是把那胸膛当成了一起一伏的大摇篮。
莫清歌双臂环胸,一脸气结无奈。
他笃定,刚才那一巴掌,就是这小屁孩打的。
装睡呢?装给谁看呀?屁大一点就耍心计……长大了还得了?
“百里玹夜,你行呀!把南赢王的女儿睡了也就罢了,还睡到这个地步,也不怕被南赢王阉了。”
百里玹夜就那么舒服地躺着,抬手,举了一根食指,示意他闭嘴。
莫清歌气恼地躺下,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忍不住侧首……
百里玹夜也诧异侧首,睁开眼睛,从梦里清醒过来。
视线相撞,两人凭多年的默契没有多言,却已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莫清
歌自嘲地叹了口气。
“我当我这孤儿烧了什么高香呢?竟能被天狼太后送给你这皇子,当伴读,当朋友,当兄弟。原来,我竟和慕容珝一样,不过是天狼皇帝的野种。”
“你该庆幸,你没有慕容珝的野心,也没有慕容珝的遭遇。”
莫清歌天生乐观。他这辈子没有得过父亲疼爱,因此从不奢望。
反而,百里玹夜这兄弟,他交了一辈子,最难割舍。所幸,凤想容不曾利用他伤害过玹夜。
“哎?玹夜,你也能看到我的孩子吧?”
大概是能的,不过他百里玹夜没有他这么好奇,也从不喜欢去探究别人的梦境。
“除了皇祖母,严陌影和我儿子的梦,我一般不去别人的梦里。”
“我邀请你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