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接过茶盅,又看他手上的银针。
那东西验毒的确精巧。只怕有些毒,不是毒,久服之下,也会有损身体。
她倒是并不担心,他会伤害她。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并非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佯装未觉,朋友般,师徒般,淡如水的相处。
吸血鬼的情与爱,亦是冷傲疏冷,保持着优雅的距离,似静水流深,在大把大把的时间的缓缓淌开溲。
或许,在许多许多年前,母妃并非不喜欢凤隐,只是长久的相处,那所谓的爱与情,沉淀在时间的年轮里,都都根于血脉牵引的亲情。
战场厮杀,与仇敌相爱相杀……
那样浪漫惊险的爱情,只是想一想也叫人心颤,更何况,父王睿智多谋,魅力难挡恧。
“表兄为何对我如此尽心?我夺了表兄的皇位。”
夜明珠莹白的光,映得满殿辉煌。
重重金影里,凤颐绝美的俊颜浅扬一抹笑,他优雅点头,不否认她夺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本来他最想要的,是她与皇位。现在,他只需要得到她的心,便是等于得到皇位。
他有永生永世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也便无需急躁了。
“影儿,你可知,在两百年前,父皇曾经册封过一位皇子为储君?”
陌影凝眉嗯了一声。
这件事,史书有记载,不过,简单一句话。
帝封第十子为储,两月而毙,诛其母九族,除其名于族谱,提其名讳、求情者皆受株连。
那位皇子,传闻,乃是血魔族最美的皇子,无论容貌气韵,都像极凤隐。
“听说,那位皇子的名讳都是禁忌。”
“因为,他们当时要除掉迤逦姑母,说迤逦姑母一介女流,终究要远嫁异族,当朝拥兵自重,后患无穷……”
凤颐靠在椅背上,贵雅慵懒,无丝毫对兄弟之死的惋惜,眸光里也并无半分慨叹,静冷深红的瞳仁,似永远无痛无伤,也无破绽。
“当了储君,最忌讳便是急于夺兵权,父皇当时把兵权给迤逦姑母,便是怕自己一时偏爱某位皇子,某位妃嫔,做了错事。”
陌影端起茶盅,轻抿一口,复杂的香甜之气,绕在舌尖,脑海中影像纷杂呼啸,蹿入脑海,游蛇似地,让她浑身不舒服。
凤隐以死相救,将她扑在祭台,挡下所有毒箭和火光的一幕,还有父王那番话……若是凤隐还能醒来,只怕不会在废储另立。
“陌影,众人都知,你不想要这皇位。靖周赢了天狼,血魔内忧外患,父皇眼下册封你为储君,是为避免众皇子相互残杀。但是,他这样做,也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且,你父王在靖周的处境,恐怕也岌岌可危。”
凤颐不动声色,瞧着她的反应,宠溺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丝帕,给她按了按唇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位子,你要真的夺走,谈何容易?莫说父皇永生不死,就算此次父皇难逃一死,怕是也难免一场血战。若是没有你,恐怕这会儿,我们早就被那群皇叔屠杀了。”
陌影搁下茶盅,沉静不语。
倒是多亏了他这番话提醒。这会儿,誉平王恐怕正预谋着如何逼宫呢……
凤颐瞧着她肌肤因刚服了血液,愈加幻美,看得失神微怔,忍不住道,“影儿,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喝了,饱了。”
“混合的血,难免影像怪乱,不习惯也是难免的,多喝几次就好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茶盅,又扬起唇角,“味道还不错。”
“你今日疲累一天,我送你回去歇着。”
“好。”
两人相携穿过宫廊,任然与大队随侍跟在身后。
皇宫静的不同寻常,殿顶神兽檐牙上,飘下细碎的雪花,在夜风里幽幽回旋,被廊下的宫灯映得莹莹闪烁。
栏杆外,花木上的雪蓬松笼着,映在吸血鬼的特殊的眼睛里,似片片闪光的云朵。
陌影只听得自己心跳声突兀,隐隐还有有刀剑挪动的声响。
一只冰冷的手从一旁伸过来,坚定地与她十指相扣。
她侧首,就见凤颐欲言又止,示意她看廊顶
循着他的视线,她抬头看了眼,愈加确定,那细碎的声响,是从殿顶上传来的。
“影儿……”
“表兄可是有话要对陌影说?”
“荣绍……还是放出来吧。”
“为何?”
“誉平王虎视眈眈,我们正是用人之际。”
“好。”陌影转头便叫任然上前,拉过他的手掌,在他掌心里写下几个字,命他通传后宫众人,小心防卫,嘴上道,“去传本宫口谕,荣绍官复原职,本宫的任离也可以回来了。”
任然握起手掌,对她和凤颐颔首,瞬间消失无踪。
凤颐笑道,“今日看到任离给宫人们训话,话说到一半,尽是被宫人们打断,真是难为他了。往日荣绍往那边一站,却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陌影忍不住笑出声,不动声色,朝身后的护卫打手势,示意他们布阵护驾。
煞然,檐牙上黑压压地落下一排刺客,似一大片迅敏的蝙蝠。
他们速度太快,以至于未能防备廊下护卫高举的刀尖上……
她羽翼轰然挥展,强大的力量瞬间从袖中取出紫檀弯刀,光刃飞斜,霎时,大片黑衣人化成一堆残肢断臂。
凤颐折扇挥展,几个黑人人被腰斩。
黑夜,顷刻间被血染透。
殿前的长阶上金甲护卫大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