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硬着头皮走出亭子,见百里玹夜在前面抬手摸腰间,似有不适,她快步跟近,歪头细瞧,才发现那布料有两寸长的缺口,似被锐器刺破的。
当着凤颐的面,本不想再多管他,见他竟抓挠那个部位,终是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肘。
“别动。”
百里玹夜疑惑转身,就见她蹲下去,水葱似地指,勾开他腰侧的伤口。
“小伤,已经痊愈,没什么。溲”
“既如此,你抓挠什么?”
“痒。”
见凤颐朝这边走过来,他侧身挡住她,视线克制不住地低下去,扫过她修长的睫,灵秀的鼻尖,专注的神情,满是对他的在乎恧。
紫色狐皮披风与储君的立领锦袍秀雅的领边,簇拥着丰盈的莹白,随着如兰的呼吸,那一隅轻轻起伏……俨然是在谋杀他的理智。
金凤钗上垂坠的冗长流苏,似一串一串的铃兰花,在耳畔妖冶动人,直垂在脸庞……
“只是痒吗?有没有别的不适感?”
里面黑洞洞地,她看不真切。吉服内里是中衣,中衣里面,还有内衫,层层隔开,阻挡了光线。
她从腰间取出布料口子刮得大了点,发现,他白皙的肌肤上,有一条黑色的细纹,而且,细纹边缘上,似有细须在移动,延伸……
“这伤是怎么弄的?”她颦眉抬头,“问你话呢!”
他恍惚轻咳一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被凤想容刺了一刀。”见她还是不放心地查验,他忙推开,按住腰侧,提醒,“凤颐过来了。”
她忙站起身来,“这伤有问题,我晚上再去找你。”
只怕她一来,又要挨一顿鞭打。“现在,我住在宫外的王府,四周都是乱七八糟的暗人,不便再见。”
“你若不愿见我,我便不去。不过,这块皮肉最好剜掉,万一是什么蛊虫暗毒,钻入内脏,后果不堪设想。”
他漠然嗯了一声,穿过九曲栈桥,与凤颐擦肩而过,两人皆是客气颔首。
陌影始终静立原处,目送他离去,凤颐到了近前,她才开口,“颐兄,皇舅父和珣帝谈的什么?”
凤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百里玹夜的背影,伸手环住她的肩,“不过是甄选皇子,交换质子的事。”
“甄选皇子?这么快?”
陌影并不奇怪凤隐会提这件事,却莫名觉得,这“甄选”是冲着百里玹夜去的。
凤颐道,“当质子,自然不应该选文武双全,才德兼备者,否则,远赴异国,那治国之能便浪费了。为了达到牵制两国的目的,却也不能甄选微不足道之人,因此,势必要经过一番残酷的较量。”
百里玹夜问,“血魔要送哪位皇子过来?”
“还不知。”他侧首问她,“影儿,你觉得该选谁?”
“只怕是哪位皇子都不愿来这里。同样的,靖周的皇子也不愿去血魔。”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交换质子,倒是比和亲要好。
交换质子,送去一个人,若这人能支撑过十年合盟时间,亦是一种历练。
和亲却是生生毁掉两个人的幸福。
凤隐如此提议,大概也能另诸国对血魔改观,不过,她还是不相信,那只笑着杀人的恶魔,会真的变好。
*
更奇怪的是,凤隐并没有急着返回血魔。
凤颐口中的“回宫”,竟是带着她,到了靖周皇宫的使者寝宫。
两人仍是如在血魔皇宫时一样,凤颐照旧教她武功,教她如何处理朝堂政务,教她如何做一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
晚膳,只有虞贵妃守在桌旁,等着他们用膳。
两人行了礼,虞贵妃忙示意他们坐下来。
凤颐仍是亲自给陌影验毒,柔声说道,“怕靖周的皇亲们对你冷嘲热讽,母妃还是决定,我们单独用膳的好。”
因练功弄得一身热汗,她刚沐浴过,换了一身清爽的水蓝锦袍,发髻上亦是水蓝簪花,难得清雅。
“皇舅父呢?”
虞贵妃摇头笑了笑,“本以为此来就是要参加御熙王喜宴的,没想到,陛下是有备而来。这会儿,他和贤儿还在御书房内,与百里珣,商谈十年内的盟约内容,从贸易往来,到百姓迁移,近千余条,恐怕靖周的官员们该焦头烂额了。”
凤颐伸手握住陌影的手,“影儿,这一次,父皇是为了你,要与靖周诚意和好。”
“但愿如此吧。”陌影不着痕迹地抽手,端起桌上的茶盅打开,想起百里玹夜伤口的那条黑痕,顿时又没了胃口。“我有点累,想先去歇息。”
凤颐不准她走,“喝完再去。”
虞贵妃眸光闪烁地看了眼儿子,问道,“陌影,御熙王的婚礼散了之后,你去哪儿了?”
“她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会儿。”
“我见了百里玹夜。”
两人声音重叠,虞贵妃笑颜始终未变,只道,“回去之后,也该是你们成婚了,不管有什么没什么,这事儿总归是错不了的。陛下在前面忙于政务,咱们都不要给他添乱子。”
两人齐声应道,“是。”
偌大的宫苑里,满是吸血鬼护卫,花木清幽,遮天蔽日,倒极其适合吸血鬼长居。
院内囊括几处宫殿楼阁,一人一处都住得下。
陌影勉强喝了两盅血,便起身告退。
却有一个身着红色甲胄的女子,带着一行护卫,穿过庭院,直接道殿内来,单膝跪下。
虞贵妃坐在桌旁笑道,“本宫以为是谁如此大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