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子却默契地谁也没有离开。
百里璘忍不住朝内堂探头,脑门上便被打了一记,转头一看,见是百里玹夜,他满腹的怨怒愣是压回去。
“七哥,你打我做什么?”
“你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还怕陌影看?”
“没什么。”
百里炜笑着环住他的肩,“这还用说吗?定是某个女子的名字。”
百里祺则远远地退到最远处,话也不好意思说了。
内堂里,摆设简洁,梨花木的桌椅几案,皆是透着一股清瑞祥和之气。
老臣子知道她畏寒,早命护卫送了两个暖炉进来。
他把一张张答案摆在桌案上,眼神慈祥含笑。
“尚书大人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并没有想隐瞒公主殿下什么。”
陌影看后,忍不住失笑,难怪百里璘和百里祺不愿让她看到,那白纸上竟是干干净净,只有“陌影”二字。
百里蕴的写着,父母兄弟与天下臣民。
百里遥答,天下人。
百里羿答,父母与陌影。
百里炜的是,父母长姐,他后面写了严陌影三个字,又划掉了,却只是划了两道,并非刻意遮掩。
百里玹夜的——却是空白。
祥云暗纹衬边的卷轴白纸,一个墨点都没有。
那一晚,他对她说,他的答案是,想和最爱的女子生死不离。
可她不信。
这张白纸……无异于说明,他主动前往血魔族为质子,可不是要与她生死不离么!
然而,这空白,怕是被有心人看了,会解读成另一个意思。
当今龙椅上那位,恐怕也认定,他的第七子,不爱任何人。
臣子们可能认为,傲视天下的御熙王,没有任何软肋。
他的父皇,害死了母妃,如今处处怀疑他。
他的长兄,笑里藏刀。
他的二哥,自始至终想把他当成垫脚石。
他的四哥,在他最为难之时,故意延误行军,巴不得他早死。
他的六哥,曾夺了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纵然他不爱那个女子。
他的外婆想杀他,他的臣子们忌惮他,就连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他仇敌的女儿。
因为这空白,史官笔下不知又会如何记载评说。懦弱,无能,畏惧,恐怕没什么好听的。
礼部尚书见她拿着百里玹夜那份眼神恍惚,忙道,“在文试开始之前,皇上曾宣召,御熙王,幽王和六皇子在御书房商讨,让他们三人主动去当质子,三人都没有选,所以,皇上让他们服用了毒药。”
这事儿,陌影是知道的。百里珣那种做法,显然是生怕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急得要跳墙了。
殊不知,凤隐等待的,就是他走这一步。
尚书恭谨俯视着卷宗,说道,“御熙王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做的。”
“他若是在御书房便主动站出来,恐怕皇上又会怀疑他居心叵测。当皇上的儿子,每日提着脑袋走路,躺下了亦是睡在刀刃上,就连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也必须每日戴着面具,说起来,倒是不如当一个刽子手轻松。”
“公主能有此番感慨,想必在血魔的日子,更不好过。”
尚书慨然长叹,见她把纸搁下,便一张一张把所有的卷宗收在盒内。
陌影见他神情怜悯,摇头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我是吸血鬼,天生就该属于那里。若是御熙王不这样做,去血魔族的,极有可能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八皇子难得耿直,九皇子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们若是去了,必死无疑。”
“是呀,相信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公主殿下既然如此体谅御熙王,更该想法子救他才是。”
年过六旬的臣子说完,一撩官袍,在她面前跪下。
“尚书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靖周不能没有御熙王。瞎子都看得出来,血魔王这是要夺走我靖周的盾牌。可是皇上不知听了什么谗言蛊惑,竟认定了殿下有异心。”
“尚书大人,我做不了主!这事儿,你应该去求皇上。”
老臣子颤声说道,“恐怕,皇上做得绝了,御熙王已然心灰意冷。”
“不会的……”
“皇上为一个女子掀了天下,册封其为后,却到头来发现,那女子是天狼太后养了多年的狗。
皇上痛心,被阴霾遮了眼,最是受不得背叛。
老臣们都知道,他最疼爱御熙王,却也清楚,自己的宠爱,就是害了他,所以,为了让他安稳长大,从不去多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在议论,是皇上杀了御熙王的母亲。
可,人不犯法,又如何触怒天颜?
迤逦公主是血魔族的长公主,她和南赢王打了五六年,靖周为多年苦战,几乎耗尽了国库,户部官员们每日绞尽脑汁筹措军粮,个个累得重病不起。
当时,皇上无奈,虽然也爱极了迤逦公主,却为了南涝北旱的百姓,终究是放手。
别人的评说,老臣管不着,但是,公主殿下应该明白,皇上和南赢王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他们这些年联手守卫靖周,我们这些老臣都是看在眼里的。
后来,血魔与靖周终于因为和亲,能和平共处。然民心不稳,南赢王和皇上仍是处处端着小心,可是,没多久,天狼又送了一位公主过来。
那女子,是奔着南赢王的血统来的,也着实对南赢王动了心。
动心不是大罪,爱情也无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