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听话听音。虽没有明言,但以特安达的聪明,完全听懂了许士基的言外之意。以疯虎战后的职权,在怎样处置俘虏一事上,应该有自主权, 那么将士们投降就有希望保命。不过他仍不放心,低头反复权衡着,久久没有出声。
“如果元帅有顾虑,可以亲自与我家殿下面谈。我来时,殿下发话了,只要元帅愿意,他可以见你一面。”许士基知道凭自己的保证,很难让特安达放心,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特安达猛然抬头,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是说疯虎想与我面谈?”
“是的。元帅可以与他在交战区的中央单独见面,不过,双方都不能带人。”许士基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
金卡早就过来,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他也不相信疯虎会在他们投降前,私自会见特安达。如果疯虎这样做,很容易被人安上同匪的罪名。即使疯虎最后可能不会因此获罪,但毕竟是麻烦事。将心比心,有麻烦的事,有几个人愿意去做呢?
如果换成疯虎对德公提出这种要求,他觉得还能理解,因为他知道德公曾经与疯虎同窗生活了四年,算是相当朋友。可他从未听说过特安达与疯虎有交情,那为什么疯虎还会这样做呢?
加之疯虎不是亲自来,金卡担心其中有诈。他对特安达使眼色,希望他三思而行,不可贸然答应。而特安达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眼色,问道:“什么时候能与疯虎见面?”
“随时。”许士基说完后,看见特安达更加惊讶,于是又补充道:“在我来的同时,殿下已经叫人在双方阵地中央,设立了一座小帐。只要元帅同意见面,我发出信号后,殿下就会赶过去。”
金卡终于忍不住叫道:“元帅,你千万不能去。疯虎素来狡诈,他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拿下你。”
许士基道:“我可以留下,如果元帅不能按时返回,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
金卡不屑地说道:“你?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你就是死上一千次,也不肯抵元帅的性命。”许士基也未生气,耸耸肩不再言语,眼睛看着特安达,等他拿主意。
“你去发信号吧,我立刻动身。”特安达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
许士基非但没有欢喜,反而感到失望。来之前,张锐特意吩咐他要找机会对特安达提出这个建议。几乎所有的人都强烈反对,许士基也认为不妥。可是张锐却拿定主意,任众人劝说,也不为所动。
许士基心想,也许特安达不会接受这个建议,暂时答应他也无妨。可是他没有料到,特安达也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而且也很固执,对部下的劝说置若罔闻。许士基暗自摇头,交战双方的指挥官,阵线不同,性格却如此相像,也因此会促成这次见面。事到如今,他只能按照约定的信号,吹响了号角。
在许士基发送信号之时,金卡拉着特安达的衣袖,劝说道:“元帅,你难道这么信任疯虎?”
特安达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神往的语气说道:“早在几年前,我就想见见疯虎。今日时机来了,我们双方平等见面的机会,可以说就这么一次,我不想错过。”
疯虎在夜袭楚河营垒后,特安达就在暗地关注他。随着后来疯虎不断的给他们带来打击,特安达想见这位有传奇色彩的汉将的想法就越发强烈。但他知道这是很渺茫的,双方最有可能的见面,就是其中一人作为对方的俘虏相见。
特安达是下定决心不当俘虏的,他知道疯虎同样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两人基本上是没有相见的可能。今日,突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特安达怎么也不会错过。
他宁愿冒着被俘的危险,也要去见见疯虎。再有,他认为疯虎会信守诺言。疯虎说过的话,他没有听见过有食言的时候。虽说是敌对的一方,特安达还是非常欣赏疯虎这个优点,也相信疯虎这次不会食言。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有办法能让疯虎无法活捉自己。对一个早就心怀死志的人,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特安达望着城内,喃喃地说道:“疯虎,我来了。虽说我无法打败你,可我不会在勇气上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