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毫不含糊地答道:“此言差矣。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我国已经向贵国宣战。为了给贵国以充分的准备时间,我军特意延迟了一个月才进攻。到昨日,已经是一个月的期限,我带队到这里,并不算不宣而战。刚才的战斗,我军也不是偷袭贵军。”
尉迟易格点点头,从张锐话中,他也感觉得到张锐对名声看得很重,一再解释此战不算偷袭。
低头想了想,他又道:“你们汉人就是善变,刚与我们交好不到两年,现在又出兵来攻打我们。难道汉人都是这样不讲信义的吗?”
张锐当即反驳道:“此话可笑。不是我们汉人善变,而是你们鲜卑人中有人故意挑起两国的矛盾,好从中渔翁得利。”
尉迟易格吃惊地问道:“此话怎讲?”
待张锐把鲜卑人入境杀害汉朝平民的“真相”,对他说了一遍后。尉迟易格恍然大悟,原来事情都是右贤王一手炮制出来的。心想,难道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篡权夺取单于位?如果是这样,我得找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
又与张锐交谈了一阵,尉迟易格发现对方非常健谈,并且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有问必答,充分显示了真诚。这让尉迟易格又放松了不少警惕,谈话中也略微涉及到了一些自己部队的事情。
这时,一直站在张锐身边的达须问尉迟易格:“请问尉迟公子,你刚才提到的路西,是不是云冈族的那个路西?”
尉迟易格爽快地回答道:“对,他是云冈族的,以前在突忽,乌河城堡兵败后投奔右贤王的。”
“殿下,果然是那个老贼,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抓住!”达须咬牙切齿地对张锐说道。
“放心吧,这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把他抓住。”张锐向达须保证。看见尉迟易格有些诧异,又对他解释道:“这个老贼以前与我们交战时,把俘虏我军的将士通通吃了。所以我发过誓,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尉迟易格闻言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以前他虽然知道路西所在的云冈族有吃人的习惯,但那时与自己无关。现在听说他们吃的战俘,就立马联想到自己身上。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落地路西这样人的手中,不然自己连骨头剩不下。一想到,路西用泛黄的牙齿啃着自己的骨头,尉迟易格就不由得毛骨悚然。加之他一直对路西没有好感,自己被围时,他又见死不救,所以暗自祈愿疯虎早点把他抓住。
达须又借着问路西去向,向尉迟易格提了许多问题。尉迟易格也没有多想,都照实回答。从尉迟易格的话语中,张锐等人已基本了解了右贤王准备部署在马水峡口附近的兵力情况。
张锐暗笑,这个年轻人甚是好骗,这要顺着他的性子,想要知道的情报,唾手可得。也许这个年轻人还有用,现在杀了他未免可惜了,还是再留着他一段时间吧。
于是又对尉迟易格道:“我部轻骑深入,带着打量俘虏不便。我打算把你和你部下中有贵族身份的人留下,剩下的就放他们回去。你看可好?”
尉迟易格惊喜不已,那些部下是因为他的失误才被汉军俘虏的,疯虎能放他们回去,他当然又是意外又是高兴,连忙对张锐道谢。
张锐一副慈悯之色,叹息道:“两国交战,双方的将士有何罪责,他们不过都是在执行命令的军人,他们都有父母妻儿,上了战场家里必定十分担心。我让他们早日回家与亲人团聚,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天父不是教导我们要博爱吗?”
“将军也信教?”身为基督教徒的尉迟易格激动不已地问道。
“我的一位朋友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常常与我讲些教义。我觉得这些教义很有道理,也曾经想加入教会。可是你知道,我毕竟是朝廷官员,加入教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主说‘时候将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因为父要这样的人拜他。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我只要诚心信神,诚心与神沟通,入不入教并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尉迟易格明白了,疯虎是信仰基督教的,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加入教会。可是从他能背出福音中的句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尉迟易格想起刚才进帐时,疯虎曾盯着他的脖子看了一会儿,当时他还以为疯虎想要杀自己,现在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脖子上带的十字架。天下教徒是一家,疯虎自然会照顾上帝的信徒。
当即,尉迟易格把俘虏中贵族子弟名字讲出,张锐命人记下,又向程节招了招手。程节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张锐把纸条递给他,吩咐道:“你去把俘虏中的贵族子弟和军官挑出来,派人送到中军营地来。剩余的战俘,你送他们回家吧。”
“殿下,你真让他们走?”程节高声叫道:“他们回去后,也不能回家,又会被右贤王招募,继续与我们作战。殿下,以我之见还是全杀了吧,免得留后患。”
张锐勃然大怒,站起身喝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程节在这一声喝问下,像是一名受到惊吓的小孩儿一样,面带惊恐,连忙回答:“属下一定听命。”
虽然程节接受了命令,张锐像是还不放心,又对许士基说道:“你去监督他,出了问题,我拿你俩是问。”
许士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