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世平和福常都叫来。”同乐对杜衡低声吩咐道。杜衡领命而去,屋里只剩下同乐、六灵、张锐三人。
“卿过来。”同乐微微向张锐招手。
张锐膝行至龙榻前,同乐抓住他的手,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卿之忠勇,朕时刻记在心里。这次召卿来,是又需卿效力。番州的两三个郡又有人造反了。卿可愿为朕去平息叛乱?”
“为陛下效力,臣万死不辞!”同乐的双手冰凉,骨感十足,这让张锐想起了死人的手,流着眼泪回道。
“这就好,这就好!朕知道你会答应的。”同乐拍着张锐的手背欣慰地说道。忽而又叹了一口气说,“上次卿西征鲜卑,本是立有大功,朕未能赏你,心里愧疚。这次,卿平叛回来之时,朕一定重重有赏。”
张锐哽咽道:“臣一贯肆意妄为,陛下没有惩戒已是待臣宽厚,臣深记恩情,岂敢妄念恩赏?这次,臣一定不负陛下之托,早日平息叛乱。回归之日,只盼陛下龙体康复,不作他求。”
“无锋,朕深知你的忠义。如果朕不能坚持到你回来,希望卿也要努力平息叛乱,朕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同乐拍着他的手背,感慨而言。
张锐忍不住又流出眼泪,这是同乐第一次称呼他的表字,说明同乐是把自己当成一家人看待。一想到同乐往日对自己的恩情,他就止不住悲痛。而床边侍立的六灵则已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甚是凄厉,致使同乐说的话,也被哭声掩盖。
“六灵!”同乐转头看着六灵,用略带严厉的声音说道,“朕现在要与你父亲说些要紧的话,你不好静一静吗?”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六灵则干脆扑在龙榻边上哭了起来。
同乐无奈地摇摇头对张锐道:“这孩子,真拿她没有办法。”
“六灵殿下,臣与陛下谈些事情,请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张锐擦了擦眼泪,拿住父亲的威严,对痛哭不已的六灵说道。六灵虽不想离开,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擦着眼泪退出养徳斋。
同乐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目送六灵出门,然后对张锐说道:“这孩子,从朕病倒之后,天天来侍候朕,与朕说话解闷,还说笑话逗朕高兴,朕能有她这么个孙女也是福气啊。真想看到她长大出嫁的那一天。”
“陛下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除了这么安慰同乐外,张锐也找不到其他的话可说。
同乐笑了笑,切入正题:“内阁已经商议决定,这次出动第八军团两个师,第三军团的前师和游骑团前往平叛,主将就由卿来担任。番州的青海郡、鄯善郡、且未郡划为战区,战区内的一切兵力、物资都归你调遣。”
“臣竭尽所能,定早日平息叛乱。”张锐全然没有第一次担任主将的忧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两个怒火军团的步军师,再加上老部下的飞骑军前师和游骑团,他非常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平息叛乱。
同乐稍稍喘息了一阵,又说道:“其余的具体出兵事宜,卿与太尉去商议。争取早去早回,朕等着卿得胜还朝。”
“臣遵旨。”张锐磕头领命,正想着要告辞,忽听屋外杜衡禀报:“世平太子,长沙郡王殿下奉旨觐见。”
“宣。”同乐略微提高了点声音,对外面叫道。
话音刚落,门帘掀开。世平太子和张锐未见过面的长沙郡王福常躬身走进来,二人一进门便向同乐磕头请安。
张锐在二人磕头时,退到一边,待二人请安完毕。对着二人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长沙郡王殿下。”
同乐对两个儿子言道:“见过你们的兄长。”
两位皇子领命向张锐行礼,张锐连忙要行大礼还拜,被同乐制止。“卿乃朕的外甥,也是他们的兄长,不必行大礼。”
“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张锐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坚持行完大礼。他还没有胆量和两个可能是未来君主的皇子称兄道弟。
“无锋,到朕面前来。”张锐刚起来,同乐又招手叫他,他赶忙又跪倒龙榻前。
“无锋,朕还有一事要嘱托你。”同乐又拉住他的手,用恳切地言语说道。
“陛下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张锐以额触地,毫不犹豫地答应。
同乐手指着世平和福常,又用恳切的目光对张锐言道:“无锋,如果朕不在了,你的这两个弟弟,你要力所能及的保护他们,尽量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你可答应朕?”
张锐闻言痛哭流涕,言道:“臣就是舍去性命,也会保护两位殿下的。请陛下宽心养病,不要多想了。”
同乐又对世平和福常说道:“你们俩,要相信你们的哥哥。今后如果遇到困难,就找他相助。”
世平和福常显然没有想到同乐会这样说,都惊诧不已。惊讶归惊讶,他俩都不敢违背同乐的意思,连忙又向张锐行礼道谢。
从宫中出来后,张锐心情不佳。不仅是因为同乐以病入膏肓,也许真的等不到自己平叛归来。而是同乐最后的那番话,显然是在托孤。
他郁闷地想,自己既不是内阁大臣,又不是世袭贵族,同乐把俩儿子托付给我是何意?万一以后夺嫡之争激烈化,双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就是想保护较弱的一方,也没有本钱啊?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身家性命搭上。陛下这么做,不是把我往火炕里推吗?!
可是在刚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