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管家安排了足足三百名奴仆伺候在正厅,偏房,厨房,花园,更衣处,客房,随时随地严阵以待,伺候着众多客人,犹有不足。
清安身为生辰宴的主人公,本该带着小姑娘们单独去玩耍,但古家情况特殊,就算清安手底下的嬷嬷们再能干,也不能代替主人去招呼这些大秦顶尊贵的一群女人,没得不能结交反而生怨,于是对清安左右支应的行为只做不见。
清安虽然忙,却并不慌张,她将贵妇人们安排在了枫林边缘的坐霜楼,将小姑娘们安排在林子当中的槭海阁,坐霜楼有两层,可以眺望远景,适合不大愿意动弹的贵夫人们,而槭海阁四面皆窗,尽收枫林美景,也适合活泼爱闹的小姑娘。
夫人们只看这两处巧妙恰当的安排,心中对靖安郡主的管家理事能力就暗暗点了头,对于两层的观景楼也十分有兴趣,她们当中有人在闺阁时住过两层的绣楼,但自来也没有出嫁的主妇住小楼的,倒是让她们找回不少往昔的情怀。
贵夫人们孩子不在身边,自然也有松快松快的心情,三三两两地坐在圆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东家的小妾长得勾人,西家的闺女跟某某订亲,八卦是拉近两个女人距离的最佳途径,不到一会儿,十几名夫人除却开始就交情不错的,余下相对生疏的,也慢慢地开始聊上了同一个话题,赏景,喝茶,聊天,也别有一番惬意松快。
吴夫人和宜和公主靠窗坐在一处,看向窗外,其时枫林树叶已经完全由绿转黄再转红,无一丝杂色,站在二楼看去,分明是叶落知秋的景观,偏偏那鲜艳的冠盖相连,橙金铺地,如席卷红云,朝霞蔽天,璀璨辉煌,华丽无极。
两人对着如斯美景,出了一回神,方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回转心神。
“这槭树单独一棵虽美,却无此等震撼绝俗之态,我这么多年,竟白活了。”宜和公主笑叹了口气,话中有话,白皙温柔的脸上一闪而过复杂之色。
看楼下那些槭树的粗壮就知道,这枫林起码也存在数十年了,京中无人不知其来历——当年先帝将它赏给了景帝,景帝却是东宫太子,自来不能轻易出宫,等他登基后,就更不能了,所以这枫林竟是深藏了一副人间瑰丽仙境,却从未展示于人前,若不是景帝将它又赐给了靖安郡主,谁会知晓这个蒙着一层皇家的神秘面纱却名不见经传的槭园,竟独占鳌头,把无数名传四方的园林都比了下去。
这样的盛宠,真是让人连嫉妒都觉得无力……
吴夫人仿佛没有听见宜和公主的叹息,过了一会儿,笑着对宜和公主道,“靖安郡主不愧是太后亲自教养的,只这一身本事,这一份体贴周全,也足以傲笑闺阁了,以后嫁到谁家,也不能让人拿她的身世做文章。圣上赐下这等园林为她增光加彩,却是锦上添花的美谈!”
宜和公主笑道,“吴夫人过奖了,我替这孩子多谢吴夫人的援手,你可是京城贵夫人中的领军人物,有你的这番赞美,这孩子以后的路也能走得更顺遂。”
吴夫人并不坦然受好,笑道,“我不过是尽自己的心罢了,郡主是真心招人爱怜……”
两人正闲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其中还夹杂着尖锐的哭喊,连珠带炮的哭诉,显得嘈杂纷乱,一听就不对劲!
楼上的贵夫人们都一愣,有人闹事?
楼下领着众多姑娘在槭海阁吟诗作画的清安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哭喊撒泼的女人!
——林秀!
“哎哟老天爷啊,都说战神是大秦百姓的英雄,战神家的人都慈悲和气,这就是他们的慈悲和气,把我一个弱女子不当人啊,我好好地来认亲,人家居心叵测,怕我抢走她的财产,居然想让这群贱奴弄死我……”
地上的女人就如同最寻常的乡野泼妇,乱蓬蓬的头发,戴着根荆钗,一身灰扑扑的洗得看不出原色的麻布衣裙,一边拍着大腿唱念做打,一边满地打滚,状若疯癫。
这情形,吓得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小姑娘们俱花容失色,满眼惊惧,如惊弓之鸟,四散逃避,一会儿功夫,只有清安挺直脊梁站在这女人面前,林雯脸色发白,却仍然坚定地站在清安左手侧,赵雁则躲在清安背后,小心翼翼地伸头看过来。
“郡主,这女人在大门口大哭大喊,说,说一些难听至极的话,奴婢怕她搅了郡主您的生辰宴,原准备让人将她关到柴房再好好审审,谁知押送她的丫鬟没用,被她挣了出来,居然闯到了这里,奴婢罪该万死!”
沈嬷嬷跪在地上,飞快地说了前因后果,老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无地自容。
林秀听完沈嬷嬷的话,不知怎么刺激了她,她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得意洋洋,指着清安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小娘皮你别得意,这个老贼婆含含糊糊的,不就是不敢告诉你真相嘛,你给老娘听清楚了,老娘是你爹的外室,是你的长辈,老娘还有个儿子,那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这侯府的!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奉承我们母子,将来我儿子继承了古家,老娘就让他给你挑一个书生,还给你准备几千——不,一千两嫁妆,不然,老娘就把你嫁给地痞无赖,一分嫁妆都不给你,你也只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