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色渲染的夜,在氤氲雷云笼罩中,高唱着震耳的凄凉。
“你的屠刀,总归是要比那些小人的干净一些的!”他闭目轻言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嘴角缱绻的笑意也保持住了这最后的表情。
“屠刀就是屠刀,染了血便是脏!”叶心不敢自居丁点赞美,想了想说道:“中华城不是有止战令护着吗?我对您出手不会找到抹杀?”
“呵呵,你竟会有如此可笑的担忧!”他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睁开眼不断的轻笑:“止战令的确能杀人,不过他只杀在城中行凶之人,我犯的是死罪,我也不是武者,所以我并不在它的约束范围内!”
“难道一面令牌还长了眼睛不成?自己能分辨?”叶心脱口问出,回想叶家宅子里的那面止战令,倒的确有几分诡异。看来关于止战令的事情,还是得找个武者才能问得清楚些,以免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禁止被无故抹杀。
“或许吧,有些眼睛你看不见它,它却能看到你,而且清晰无比!”
薛清廉笑罢,再次闭上眼睛。
叶心迟疑了数十息,也没有再说话,他在酝酿时机。
一道闪电带来宛如白昼的瞬间,只在那书房之中,一抹寒芒乍现,墨雪剑扫出雪白的光线,在空气中横划而过,犹如切着劣质的布匹。
一道惊雷似乎炸碎了数块瓦砾,完全盖住了剑光利索的动静,却怎么也隐不去剑刃破肤的画面,以及被带起的触目惊心的红。
叶心很果断的拿出了墨雪剑,如此锋利的剑,应当能瞬息斩断薛清廉的脖颈。才能让他不感受到丝毫痛苦,这也是叶心唯一能为他做的。
锋芒顺着叶心的手臂转动,自左而右横断了薛清廉的脖子。细腻平整的切口没有溢出点滴血迹,有的只是从剑身上带出来的一片温红。因为叶心不想他感受到痛苦。挥剑的力度太大,以致在止住剑势的刹那,那些鲜红被震落了出去,在书案上如腊梅点点,扑洒成片。
他的神情与神态保持住了那份从容与气魄,尽管叶心知道,他的头颅此刻已经是可以被轻轻提起的,可这头颅上的表情也足以很好的让某些人自惭形秽。
“虽然我今日做了这持刀人。但不是我杀的您,我们之间依旧无冤无仇,也还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之前是武者与世俗之分,现在是生死之分。叶心对着其单膝拜地,如后辈敬仰先贤般行了个静默的大礼。
“今夜之事,或许会困扰我许久,但我不会自责,因为我依旧是局外人!”叶心或是对此刻的感受不怎么喜欢,掩不住蹙眉,对着已经不可能再听见的薛清廉低语连连:“不过。我很好奇,您已死来明的志,真的能被某些人看见吗?”
说不清道不明。冷风幽幽,挤进了门缝,一股湿润的味道弥漫鼻息,天际的雨滴,终于摆脱了云朵的端托,重重的沉溺了下来,顿时大雨倾盆。
园子里是平整的石板地面,哒哒炸开的雨点,在后续紧至的雨帘中已分不清裂开了多少滴。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波流,打湿了那些依旧巍然不动的军士。也打湿了一地尸首的衣衫,溶散稀疏了血迹。像映着霞红的溪流,朝着低洼处随意淌去,也将他们苍白的脸洗得更白,仿佛刹那间褪尽了一世铅华,让灵魂踏上黄泉路时纯净、干脆。
那公公已是受不了此等天气,他是唯一一个苦拉着脸奔到屋檐下,准备去扣那门的。
他正欲抬手之际,正厅的门沿却轻轻的开了,在这雨声雷声中竟是更加扣人心弦的音调。
“呀!”公公吓了一跳,透过门缝看进去的第一眼便大惊失色,踉跄着退开,险些跌坐在地。
因为他看到叶心正提着一颗微笑的头颅,缓缓的迈过门槛,而那头颅下,一滴滴粘稠的红色,在地上滴了整整一路,甚是血腥恐怖。虽然他知道薛清廉的人头终究是要被带出来的,但这种情景他也不曾去具体幻想过,所以没有心理准备。
“哼!”不过他常年伴在帝宫贵人们的身旁,又怎会没见过被斩头的人呢,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对着叶心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显然还为其之前的顶撞举动有所不快。
叶心本想直接将头颅扔到他怀中,冷冷的说一声事情已经与自己无关了,然后孤独的离开,避免再被牵连其他。可这样做对薛清廉实在太不敬,且与自己车夫的身份太过不符,只怕公公被触怒了底线,一声令下,郭安等均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擒下再说。
“大皇子的命令,小人已经做到了!”叶心将头颅递伸了出去,冷峻的神色盯得公公很不舒服,却又实在找不出任何责难的理由来。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领赏了,小人明早还要为公主驾车,就先告辞了!”
叶心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伸着手臂没有收回的打算。公公蹙眉犹豫了下,的确该他接过头颅拿到大皇子面前去邀功的,可是那头颅的笑意让他有些心虚。
于是他招招手,唤来了郭安,高傲的吩咐道:“拿上,跟我去见大皇子!”
“诺!”郭安应声接过,眼角余光却是复杂的看了叶心一眼,悄声说道:“赶紧回去睡觉吧,今夜之事切莫对人提及只言片语,不然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带叶心一睹皇子的风采,也不会被牵连进来,虽然他不知道大皇子具体的用意,却还是觉得强迫叶心这样一个车夫去杀左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