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走后,咕噜继续专心地挖石头。
东挖挖,西挖挖,直到将圆石头挖成麦冬想要的样子,石壁薄厚适中,内部虽然算不上平滑如镜,却有了大致的弧度。
它满足地站起来,得意洋洋地在刚刚挖成的石锅里转着身子打量几下自己的作品后,就转过身,扒着石头往上爬,直到两腿悬空,两臂挂在石壁上,努力冒出个小脑袋望向麦冬离去的方向。
静悄悄的丛林没一点动静,而因为丛林的遮挡,即便它视力再好也看不到麦冬的踪影。
它就身体悬空一直挂在石壁上,望着丛林,等着麦冬回来。
刚开始它还觉得很好玩,悬空的两只后爪在空中晃来晃去,眼睛紧紧盯着丛林,希望麦冬一出现就能看到它。
可是它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来。
一直挂在石壁上的两只前臂有点酸,后爪也没力气晃了,它把下巴搁在石壁上,稍稍分担一下两臂的负担,但过了一会儿之后,下巴也硌地有点疼。
而且脑子也有点迷糊,眼前的景物都出现重影了。
这几天它一直在做重活,跟着麦冬忙东忙西,身体虽然还没到受不了的程度,却真的是有点疲劳了。
不久它就有些撑不住了,小身子慢慢滑下石壁。
它揉揉眼睛,两只前爪抱着尾巴,身体蜷缩成球形,窝在刚刚成形的石锅内部一角,渐渐地陷入沉眠。
就睡一小会儿,睡醒就能见到冬冬了。
它这样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全部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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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是被海浪声惊醒的。
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仿佛回荡在耳边,海浪狠狠地拍打着沙滩,岩石被侵蚀地千疮百孔,海鸟的狂欢像是在庆祝这一属于它们的盛宴。
它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顺着石壁往上爬,孰料刚刚露出个头,就被迎面一个大浪打回锅底。
“噗~噗~”不小心呛进一口咸咸的海水,它咳着吐了出来,脑袋被海浪一打,只觉得更晕了。还没等它彻底清醒过来,海水已经灌进了石锅。随后一阵天旋地转,石锅似乎在翻滚,更多的水涌进来,顷刻间就完全将它的身子淹没。
咕噜不怕水,它甚至是喜欢水的,所以即便小身子很快被灌进的海水淹没,它也没有感到惊慌。它脚下熟练地踩着水,摇摇被打晕的脑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水淹上来了,水进了石锅,它还在锅里。
哪里不对劲……
对了,冬冬呢?冬冬在哪里?冬冬还没有回来。
它忽然慌乱起来,踩着水想爬出石锅。
内部被掏地空空的大石没了赖以屹立在沙滩的重量,轻易便被褪去的海浪卷向大海,很快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更猛的浪花打下来,石锅被压入海底。
咕噜急了,奋力踩着水往上游,想要回到海岸上。
冬冬说要在原地等她,不能乱跑。
汹涌的海浪中,它小小的身体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砂砾,被海水随意挤压着。即便它努力朝着海岸游去,也不免一次次被海浪带离原来的方向。
而一处海沟深深,暗礁林立的海底,一股暗流正急速形成。
又一次被海浪打偏方向,咕噜正想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忽然发现——它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了。
一股强大的水流龙卷风一样将它裹挟在其中,它的身体完全无法自主,随着水流快速翻滚旋转,原本就有些晕的脑袋彻底分不清上下左右。它知道它要往有光的那一面游,但身体却偏偏被卷入海底,海面明亮的阳光和飞翔的海鸟越来越远,而它,则被卷入一个沉沉的黑洞。
暗流急速涌向深海,距离海岸已不知几千米远,失去意识前,咕噜恍惚看到一座巨大的海底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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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褪去的沙滩很快恢复了平静,方才不知躲在哪儿的海龟又慢腾腾地爬上了岸,无数被海潮带上岸的海中生物又因海潮急速褪去而滞留在岸,奄奄一息地停留在沙子里,水坑中,石堆里,除非恰好有一阵急雨能将它们冲刷会海中,等待它们的要么是被阳光晒干,要么是被海鸟或其他前来觅食的动物吃掉。
麦冬双膝跪在湿漉漉的沙滩上,身前就有一个小水坑,里面有条黑白相间的扁平小鱼正苦苦挣扎。水坑里的水太少,不久就会被太阳完全蒸发,而这条鱼,也很快就会被晒成鱼干。
即便它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可在前一刻,它又哪里知道它会被困在浅滩,求生不能?也许当时它正在跟着伙伴们无忧无虑地在海中嬉戏,挑选着喜欢吃的水藻,完全不知下一刻会有灾难降临,又谈何去做准备。
是啊,谁又能预言灾难何时降临,就像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咕噜。
咕噜……
她找遍了整个海龟沙滩,附近能找的地方也全部没有放过,甚至还找遍了浅海区域。
但是,哪里都没有咕噜。
“咕噜!”
“咕噜你听到了么——”
“你在哪里,咕噜……咕噜……”
她大声地喊它的名字,指望能像往常那样,它一听到自己的喊声,就傻乎乎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晃着大脑袋往她怀里钻。可是没有,寂静的海岸只有她的喊声在回响,连觅食的海鸟都被惊飞。
她终于忍不住,整个身子前倾倒向沙滩,双手深深地插进了沙子里,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滚落入湿润的沙滩,马上就再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