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爷爷,您怎么会来!”
听琴正在画廊里忙碌,不成想蔺水净走进来。吴伯有眼力见儿地避开,蔺水净笑着指着听琴的办公室,“听琴啊,爷爷能不能跟你进办公室聊两句?”
听琴赶紧将蔺水净引进办公室,听见蔺水净问那幅画的作者,听琴犹豫起来。累
她知道那是金莎莎画的,可是是经过兰泉额外交待进行了二度加工之后的,兰泉明确说过要保密,听琴不忍隐瞒,便也只能说一半留一半,“爷爷这不过是一个学美术的大学生画的。”
“怎么可能?”蔺水净摇头,又似乎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句,“怎么,可能……”
“蔺爷爷,那画到底有什么不妥么?”那画里有什么,听琴自然也不知道。
蔺水净摇头,再起身时已经是满眼满脸的疲惫,渀佛刚进门时候那闪亮的希冀之光,已经全然熄灭,“那没事了,听琴你忙,蔺爷爷先走了。”
“蔺爷爷……”看着老人家失望的背影,听琴真是不忍心,“如果有什么是听琴能帮到您的,请您一定要明言。或者,改日我将那位大学生带来给您见见?”
蔺水净站住,却没回头,只深深叹息,“不必了。如果真的是个大学生,那就是我弄错了。”.
蔺水净失望回到家。鸿涛还没回来。蔺水净便让吴伯去准备晚饭,自己则走进了书房,坐下来静静望着墙上那幅油画樱花。闷
画面上瓣瓣樱花,或团簇于枝头,或飘舞于风中。画面采用了西方油彩与立体写实技法,栩栩如生。
蔺水净闭上眼睛,良久,这才再度睁开。他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象?如果那画者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那么自然不应该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蔺水净睁开眼睛,抬眸去看那幅画——蔺水净扶着拐杖,“噌”地站起来!
还是有,还是有!
片片樱花飘落,看似视野里满是飞满花瓣,可是此时立体凸出映在蔺水净眼睛里的却是一句清晰的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这句话出自千古流传的《诗经?郑风·子衿》篇: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青色的你的佩带啊,拨动着我悠悠的情思。纵然我没有去见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蔺水净登时老泪纵横,“我怎么会不去,我怎么可能不想去!可是我去不得,因为我正要去的时候,已经变了天了,我被他们给捉走,送上了战场!”
“我想要誓死拼争,可是如果抗拒就得被枪毙!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我要留着这条命要跟你说清楚才行!否则,你这一辈子该如何活下去……”
“老太爷,您这是怎么了啊!”蔺水净的哭声惊动了吴伯,吴伯赶紧冲进来扶住蔺水净,目光不由得顺着老爷子的视线望向那面墙。可是那里只有一幅樱花而已,有什么让老太爷哭得那么伤心啊?
“您别激动啊,医生嘱咐过,您可不能随便激动了啊……”吴伯急得也落下泪来。这要是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那样一幅画,都让老太爷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来——难道这真的是老太爷已经回光返照的征兆?
这可怎么好,怎么好…….
蔺鸿涛归家听了吴伯的话,便转身奔出去找听琴。
是他疏忽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画里可能另有玄机!可是画廊里,跟听琴一起等着蔺鸿涛的,还有兰泉。
蔺水净从画廊落寞离去,听琴第一时间便打电话给兰泉。那位老人家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听琴。兰泉便也赶到画廊来,他知道蔺鸿涛随后就会到。
蔺鸿涛一见兰泉,便也立时明白,这幅画定然与兰泉有关。
兰泉直接拉着蔺鸿涛去喝酒。两个人坐在酒吧里,捏着酒盅。蔺鸿涛深深嗅入酒香,“不捏杯时尚不知自己有多怀念这酒香。”
蔺鸿涛仰头将酒倾入口中,光影幽暗里已是泪湿眼眶。他捏着酒盅缓缓吟道:“长相思兮常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缓缓闭上眼睛,蔺鸿涛再吟,“何如当初,莫相识……”
“鸿涛。”兰泉又给蔺鸿涛满上一杯,“你、我,相信是这世上最爱桐桐的两个人。尽管梅轩当初也跟桐桐交往过三年,但是至少那时候他对桐桐的感情不及你我。既然我们的审美这样趋同,我们都在爱着同一个女人,那么今儿咱们兄弟可否掏一回心窝子?你我各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不得隐瞒,有一说一。”
蔺鸿涛点头,借着酒劲豪爽拍兰泉的肩,“好!难得你这当老公的,却能够这样冷静来评价我对桐桐的感情。否则就算你吃醋,甚至因为我刚刚的酒疯而擂我两拳,我都没资格躲——我的确是孟浪了:一见长相思,便想起小桐。”
兰泉点头。爱情里的男人哪个不善妒?但是兰泉很高兴情敌是蔺鸿涛这样的人,因为你相信他永远不会做小人之事。
眯着眼睛,兰泉静静望蔺鸿涛右耳上那枚静静垂下的银环——可能就连小老师都未解其意,可是兰泉却想到了!
右耳戴上银环,便代表从此请任何异性止步!那哪里是蔺鸿涛忘记了摘下的一枚耳环,那分明是鸿涛的一个决定!.
“蔺大哥,你先问。今儿你本来就是带着问题来的,索性问出来。”
蔺鸿涛眯起眼睛来,“那画。”
兰泉闻言就笑。蔺鸿涛果然是蔺鸿涛,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