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急诊的会诊似乎有点长,廿七的手机游戏都快打通关,值班大夫才终于回来。
穆风抬手看看时间,就算现在打车回去,等到家里收拾好了也要快一点。他站了一天手术,廿七也忙了一天的活,回去总得先洗澡才能睡觉,这一折腾,就不知道几点才能睡了。
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廿七打了个懒腰,轻手轻脚的跟着他。
经过走廊时,一间病房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叫住了穆风。
穆风回头,见是那女孩的妈妈,便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女士走过来,也点点头,道:“谢谢你大夫,小漫她刚刚醒了,非要我把这个给你。”她抱歉地笑了笑,递给穆风一张卡片。
那是张手掌大的粉红卡片,上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一排花体字,笔画在复杂拐弯的地方有些明显的颤抖,看出写这字的人还很虚弱。
穆风两手接过来,廿七凑头去看,慢慢地读着卡片上的字:
“生命很长,爱很远,谢谢您。”
卡片的尾巴上还画了一个眨眼睛的可爱小人。
小漫妈妈念念叨叨的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麻药劲刚过就问我要纸笔,你看,这卡片还是我管隔壁床借的,这费半天劲写完了也不懂什么意思。”
穆风看着看着就笑了,抬头对小漫妈妈道,“阿姨,没事,卡片很可爱。小漫的手术很成功,再观察几天等伤口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女士听了连连道谢。
双方多聊了几句,小漫妈妈把他们送到电梯口才告别。
走出医院的时候,夜很深了,路灯也昏昏黄黄的不甚明亮,偶尔过去的几辆出租车里也都是载着人的。两人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一台车都没停下,倒有一辆黑车,摇下窗户问他们要不要走。
穆风问过价钱,觉得太贵,不划算。
廿七提议说,“要不到下个街区再打,那边人多些。”
望着这条空旷的街道,穆风“嗯”了一声,缓缓地往前走。
没出几步,廿七低声问道,“是不是困了?”
穆风竖起衣领,摇摇头,“还行,不过有点冷。”
夜深地像被一块大大的幕布遮了起来,连星星也很难看见一颗。廿七听旁边的人抱怨着天气越来越冷,天黑的越来越糟。他抬头望了会天,又转头去看穆风。
对方虽然抱怨着,可嘴角是翘的,唇畔一张一合。
“明天就放假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啊?”穆风摸出手机,想看看近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廿七没让他成功解锁屏幕,忽然低下头来在他的唇上浅浅一吻。那双唇凉凉的,与廿七的温软火热孑然不同,如亲吻过平静的水面,滴答地搅起心里的波纹。
穆风停住,瞬着墨黑的眼睛,轰地一下全身都热起来。
只一吻便撤开,廿七摸了摸他的肩膀,顺着胳膊捞起他的手,转而握住,在手心里慢慢摩挲,说,“不冷了吧?”大半夜的,把穆风弄得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过会却又听他问道,“那个卡片……是什么意思?”
穆风挑眼看着对方,原来酝酿半天是因为人家小姑娘的一张卡片啊。
他笑道,“想知道?”
廿七点头。
“你身上还有钱么?”穆风眼睛转了转,看到前面几步有一家24h便利店,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有,今天赚的还剩了不少。”廿七说。
穆风推了他一把,抬起下巴:“请我喝杯热奶茶,我就告诉你……要咸辣味的!”他朝已经要推门而入的廿七挥挥手臂。
没多会,一杯热奶茶捧到穆风眼前,廿七伸手在他的头顶狠狠的抹了一把,揉地整片发顶乱糟糟的。然后无奈地抿了下嘴唇,拆开吸管插/进去,说,“公子,请。”
穆风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被烫了下舌尖,他吸了几口凉气,还是没能憋住,噗地笑了出来。
廿七歪着脑袋看他,一脸被捉弄了的表情。
“哎,你进去要咸辣味的,人家怎么说的啊?”穆风笑的腰都弯了。
廿七说:“还能怎么说。他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咸辣味的奶茶。”
这句学的有模有样,穆风都能想象的出,廿七一本正经的点餐时收银小哥满脸黑线的模样,他抚着肚子笑了会,喝了好几口冷风进去。
廿七被他笑的也把持不住,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唇角。
穆风笑够了,想起自己一个二十七八的人了,大半夜在街上跟疯了似的大笑实在太有辱斯文,才吸着奶茶把笑憋回去。
就算被捉弄了,廿七也没忘记正事,说道,“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穆风含着吸管,含糊不清的说:“真的想知道?”
廿七:“嗯。”
穆风吐出吸管头,捏着热乎乎的奶茶杯,舌尖上的甜传到舌根,生出一丝抹茶特有的茶苦来。他望着廿七笑了笑,说,“等你有了想用尽一生去爱的人,你就懂了。”
廿七静了片刻,平平静静的说,“我的一生,不会再有别人。”
他看着穆风,穆风却不知道在看哪里,手里的纸杯都快被捏变形了,奶黄色的液体从插吸管的缝隙里溢出来,流进卡通袋子里。
廿七怕烫到他,伸手拿过来。
“会有的。”穆风垂下双手,笑说,“以后你会有许多朋友、同事,你的通讯录里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号码,逢年过节会有一堆人祝福你。你会走出去,走向这个世界,我将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