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的父亲在他上大学那会儿病逝,现如今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人。
顾琼琳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最喜欢他母亲做的绿团子,再加上他母亲胖胖的特别亲切爱笑,所以她一直都叫她团子阿姨,一叫就叫了十几年。
她与南松、夏晴空是初中时就很要好的铁三角,两个姑娘常去他家玩。这十几年情谊下来,团子阿姨早就将她们当成了自家子侄,彼此之间熟稔得很,再加上顾琼琳在凤城没有任何亲戚,因此团子阿姨就格外多心疼了她几分。
拐了几条小巷,她终于到了南松家。
他家还在凤城中学旁边的旧楼里,漆面斑驳的墙面上,有些模糊的字迹,依稀是哪一年,他们在这里涂下的豪言壮语,已没人记得清了。
她一步步走着,记忆飘得老远。
“顾!琼!琳!”
楼上忽然传来清亮的叫声。
顾琼琳猛地抬头看去,在三楼的防盗窗隙里,看到了探出头来的南松。
“南松……老……大……”
她缓慢地回了他一句,眼泪却差点落下。
凤城中学的风云人物,总被人叫成“南老大”的南松,帅气阳光却也仗义强势的南松,曾经替她打跑追求她的外校混混的南松……
已经削皮剔肉,苍白憔悴得让她心尖像被钝刀割过似的,沉缓地痛着。
岁月,太折磨。
只有那双眼眸,还带着笑意看她,亮得如那年他们三人躺在操场上所看到的星空。
顾琼琳想,这个男人,就算有一天不在了,也会她这一生最明亮的那片星空。
……
到凤城的第二天,顾琼琳便独自去了墓园拜祭母亲顾霁。
秉烛焚纸,设供奠酒,她在坟前行了礼后,才起身,擦去碑上照片的浮尘,再将坟内清扫干净,陪母亲说了半天话,这才收拾了东西回去。
因为顾琼琳的到来,南松心情显得特别好,精神便比先前好了一点,看得团子阿姨很是欣喜,这两天都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吃的。
顾琼琳回来后也不外出,就呆在南松家里陪他说笑解闷,帮着团子阿姨照顾他。
转眼到了第三天。
傍晚时分,顾琼琳接到了叶景深的电话。
“小阿琳,对不起,这两天……我有急事,所以失约了。”叶景深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虚弱。
顾琼琳手上正帮团子阿姨搓团子,沾了满手的面粉,便将手机夹在耳边说话。
“没事。”她淡淡地回他,手里的团子一个没捏好,成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问她。
她郁闷地看着手里团子半晌,才不以为意地回答:“没,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行程,又不是什么不见不散的约定,没来……就算了。
叶景深沉默了几秒,打电话的时候,他怕她生气,可听到她淡到不能再淡的声音,他又希望她生气……生气代表她在乎,而平静则因为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猛地抽疼一下。
“你住哪儿?”他又问道。
“我住这里。”顾琼琳随口道。
叶景深刚想问是哪里,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她的惊叫声。
“啊!你干什么?”顾琼琳两手搓团子,又夹着手机讲电话,被走过来的南松抹了一脸的面粉,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机跟着落到桌上。
叶景深接着就听到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声音。
又娇又甜的嗔怪声,像小女孩顾琼琳的声音。她从没用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过话。
还有男人清润的笑声。
“你抹我脸干嘛?讨!厌!”顾琼琳说着,抓着手里已不成形的团子糊到南松脸上去。
“呵呵……”南松坐在桌边笑了,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让你折腾,咳了吧?哪不舒服?我给你拍拍,你喝点水。”顾琼琳忙抖掉手里的面粉,倒了杯水给他,给他拍了拍背。
南松咳了好一会才平息,苍白的脸上是些异样的红色。
“看到你这傻丫头,我高兴。”南松像过去那样揉了揉她的头,手掌却是颤抖的。
顾琼琳有些心酸,转眼看到了掉在桌上的手机,便伸手拿到耳边。
叶景深仍未挂上电话。
“喂?你还在?我这儿忙,不和你说了,就这样吧。”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已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前,她似乎听到,有个悦耳的声音在叫他——叶哥。
那是属于楚瑶琳专有的称呼。
……
“叶哥?叶哥?”楚瑶琳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景深拿着手机在发呆,叫了他两声,他还没回神,她有些担心,便按了床头的服务铃。
叶景深只是盯着手机,满脑袋都是刚才听到的对话。
清润的男音,亲昵的称呼,以及顾琼琳不同以往的语气,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手机那头的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而她,正和这个人同住。
嫉妒的藤蔓,从心头长出,眨眼缠紧他的心脏,藤上的荆棘扎进心肉之上,似乎有毒液涌入,顺着血液侵袭全身。
他想要放在掌心呵护的女人,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温柔体贴,关怀备致,做着他曾经为她做的所有事……
只是想想,他便不可遏制地狂怒起来。
“叶哥?”楚瑶琳有些害怕他此时阴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