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踟蹰不安地站在关略房门口踱来踱去。
“抱歉,我今天撒谎了,我只是看不惯楼轻潇那张嘴脸才骗你我怀孕…”
“不好意思,我压根没怀,你也没有这么早当爸爸的命。”
“嘿…supise!我肚子里没有baby,今天是骗你的啦,你是不是瞬间觉得心理负担小了许多…哈哈……”
唐惊程在门口练习各种“坦白从宽”的语气,觉得差不多了才鼓起勇气按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
很快听到响起脚步声,门开了,唐惊程抬头:“对不起关略,我…”后面的声音在她抬眸的瞬间仿佛一下子就被冻住了。
门内站的根本不是关略,而是楼轻潇,散着湿发,穿着性感的睡衣。
“小唐啊,来找九哥吗?九哥在洗澡,我去叫他…”楼轻潇似乎丝毫不建议唐惊程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敲关略的房门。
可是唐惊程懵了,他们住一间。
光明正大,不需要遮遮掩掩,
范庆岩喊楼轻潇“嫂子”,却喊她“唐小姐”,她们俩是不一样的。
凭什么他们不能住一间?他们本就应该住一间!
“抱歉,没事了,谢谢!”唐惊程扭头就走,转身那一刻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扶住墙沿拼命忍住,加快步伐进了电梯,跑,穿过顶楼漫长的走廊,手指颤抖地将房卡插进去。
开门,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到几乎肝肠寸断。
身子全是寒的,心里也是。
唐惊程觉得自己永远不会为了这个男人哭,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也不敢哭得太大声,虽然隔壁听见了也没事,可是她觉得不可以,哭出声就代表自己承认了某些事,所以唐惊程狠狠咬住下嘴唇,不然一点哭声从牙齿缝里漏出来,坐在洗手间的地上一点点抽泣。
关略从洗手间出来,拿着浴巾擦头发。
楼轻潇正坐在床沿解自己的假肢。
“刚才有人来过?”
“嗯,唐惊程!”
关略擦头发的动作停了停:“嗯,然后呢?”
“然后她说没事了,就走了。”楼轻潇说完将假肢靠在床边上,抬头眼波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九哥,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
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
关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楼轻潇睡裙下面的残肢,膝盖截面的地方因为长时间戴假肢已经发肿发红,又从云凌一路跋涉而来,接受腔的地方闷住气,破皮的地方甚至破皮溃烂。
关略在心里闷口气。
“以后别总戴这个了,坐轮椅挺好,何必为难自己?”
这话一出楼轻潇就开始眼光泛湿:“九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我说过要与你并肩走进礼堂,我以后都不会坐轮椅的,你是不是现在打算要食言了?……”
楼轻潇越说越急,淌着泪缠住关略的手。
关略轻轻将她推开。
她与她之间,他最终只能留下一个!又是这道左右为难的选择题,依旧是她们两个选项!
可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轻潇,她有孩子了。”
“那又怎样?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她的孩子,可是你不能抛开我…九哥,你答应娶我的,你三年前就跟我求过婚,如果不是因为唐稷我的腿也不会残,你怎么可以…你不可以……”
楼轻潇情绪开始波动起来,字句散乱。
她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输了,快要彻底失去这个男人。
“九哥,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很喜欢孩子…你对阿喜那么好,你很喜欢孩子对不对?…没关系,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结婚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关略有些听不下去,或许这不是简单“一个孩子”的问题。
“轻潇,你听我说!”他扶住哭得快要昏厥的楼轻潇。
这事早晚应该给个了结,他做事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痛不痛,这一刀总该下去。
“如果是以前,或许我能把她养在外面,但是有了孩子就不行。我知道你恨唐稷,但是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我答应过会替你报仇,苏闳治的命我肯定会取回来还给你。”
这是他能为楼轻潇做的最后一件事,可她怎么能够接受?
“不…我不要!九哥…我不要你替我报仇了,唐稷也好,苏闳治也好,我都不打算追究了,你如果喜欢她就养着她,我也不会介意,真的,我发誓,我会待她像妹妹一样,可是千万别抛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九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
楼轻潇哭到毫无尊严可言,她做了作为女人最大的让步,她逼自己忍受唐惊程的存在,忍受她腹中孩子的存在,甚至忍受关略的心里有唐惊程的位置,唯一条件是她能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可是关略办不到,因为他知道唐惊程办不到。
唐惊程的性格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这么怀着孩子不明不白地跟他纠缠下去。
“轻潇,我很抱歉……”
“为什么?九戎台哪个主事不是同时养几个女人,我不介意的,你是不是怕她介意,那我去求她,我去求她…”
只要能留在关略身边,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关略容不下。
……
时至深夜,唐惊程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