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旁边跑过来一名便衣,凑到黄澎耳根边上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黄澎脸色微变。
“不是说封锁消息么?”
“是啊,应该没人知道,谁知道他哪来的千里眼顺风耳!”便衣刚抱怨完,电梯那头的门就开了。关略转身,看到苏决风尘仆仆的过来,身后钟明还拖着行李箱,看样子两人是从哪里出差刚回来。
很快苏决已经走到关略面前,脸色阴沉,与他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黄队长你好,我是苏诀!”他简单干脆地跟黄澎介绍自己。
黄澎捏着烟:“之前见过,我认识你!”
上回在窑口镇的时候苏诀后来也去了,所以他与黄澎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更何况苏梵藏毒案闹得这么大,苏诀怎么可能不认识缉毒队的黄澎。
黄澎将烟灭了,突然又补了一句:“你是苏霑的大哥。”
苏诀嘴角抽了抽,不反驳。又看了眼黄澎身边的关略,问:“他怎么样?”
黄澎回答:“在里头。”
“能否进去看看?”
黄澎想了想:“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明白,谢谢!”苏诀遂抬腿过去推icu的门,钟明在后面推着行李箱也打算跟上,一把被黄澎拽了回来。
“你不能进去!”
“……”
钟明没辙,只能站门口等,黄澎遂又朝门口另外一名警员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员便推门跟着苏诀进去。
icu的门再度被关上,黄澎靠在墙头,扫了眼一旁的提着行李的钟明,钟明身上还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只是淋了雨有些皱。
“消息倒挺灵通!”黄澎哼气儿。
钟明讪讪笑了笑,将鼻梁上被雨珠子淋潮的眼镜摘下来。呵呵两声,没接黄澎的话。
icu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苏诀走进去,护士正在一旁打瞌睡。
跟进来的警员就站门口盯着,对着往床边走的苏诀提醒:“家属探望尽量快一点儿,他是逃犯!”
苏诀没吱声,走到床边停住,看了眼床上的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鼻子里塞着氧气管,几个月的逃亡让他已经变得黑瘦,脸上皮肤粗糙,下巴冒着浓密的胡渣,再加上一只眼睛被关略射过一枪,虽动了手术,但周围皮肤疤痕狰狞,躺在那苏诀竟有点认不出。
这就是他弟弟,与他有一半血缘的亲人。
苏诀第一次见他便是在苏宅,母亲下葬的那晚他被领进苏家,保姆把他带进一楼收拾出来的小客房后便无人再管他。
苏诀一个人坐在床上收拾带来的东西,卧室的门却被突然无辜踢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理着平头,穿着格子花纹的绒线衫,手里还拿着一只游戏机。
游戏机里格斗模式的音乐还没关,苏霑就站那冲苏诀吼:“你就是那个妓女生的野种?”
那会儿苏霑也就十岁吧,十岁的孩子说话竟如此刻薄,这大概是苏诀进苏家后听到的第一句带有侮辱性的话,来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时苏诀就很生气,辩驳:“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我跟你是同一个爸爸!”
“胡说,我爸爸才不是你爸爸!”胖胖的小男孩突然冲进房间,抬手就将苏诀放在床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包括那只装着他母亲遗物的铁盒子。
“野种,破烂东西,我妈说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以后不许说你有爸爸!”
结果苏诀刚进苏宅的第一晚就跟苏霑干了一架,当时苏诀个子要比苏霑高大半个头,苏霑根本打不过他,逼急了就直接拿手里的游戏机往苏诀脑袋上砸。
游戏机屏幕当场就砸坏了,苏诀脑袋上也砸了一个包,两个孩子揪着滚到地上,最后保姆和孙玉兰都下楼来了,看到这情景先把俩孩子拉开。
苏霑知道家里人会替自己撑腰,见到孙玉兰先扑过去嚎啕大哭,孙玉兰心疼得要命,又见苏霑脸上划破了一点皮,那还了得。
“讨债鬼刚来就敢动手打人?”孙玉兰上去就给了苏诀一巴掌。
她本来对苏诀和他母亲就存着气,又见自己心肝宝贝受欺负了,哪还顾得上公正评理。
旁边保姆也是会看脸色的人,揪着苏诀的胳膊把他拎到一边。
“作死,小少爷是你敢动的?”
苏霑在旁边看得沾沾自喜,又声讨父亲新买的游戏机也被苏诀打烂了,孙玉兰自然又是一番谩骂,足足骂了半个小时才带着苏霑出去。
出去之后保姆还不忘瞪苏诀一眼:“皮痒,以后不识相有得你苦头吃!”
而自始至终苏闳治都没下来看一眼,自那晚之后苏诀就看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最低卑的一个,连保姆都不如,所以从此他便再不与苏霑争。
平时尽量离他远一点,实在远不了的时候也尽量不惹他,无意中惹到了被他打骂他也不还手。
苏诀自小就有超强的忍耐力,即使后来进了苏梵,苏霑一度压在他头上,工作上处处刁难,仗着有苏闳治撑腰,苏诀也都不与他计较。
如今苏霑这幅样子躺在床上。
苏诀捞了挂在床头的病历看了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心肌破裂,重度感染,血栓…”等字样。
残身病体,气数将近。
这个与他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从法律意义上而言,他是他的弟弟。
苏诀不要闭了闭眼,放下病历出去。
钟明立即迎上前。
“苏总,霑少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