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傈傈族的婚俗,新人需要拜堂,拜堂也有特定的规定。
新人需要双双跪于草席之上,阿巴莫端起酒祈讨吉利的封赠语。新人饮酒,再将煮熟的羊肝分给在座的客人们吃。
唐惊程和关略就站在一众客人中间,看着穿戴傈傈族传统服饰的雅岜从神龛上取下羊头和羊腿向家神报告。
那会儿觉得时间就是一恍惚。
唐惊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雅岜的场景,当时她还取笑过他的名字。没想一晃这个腼腆勇敢而又正直的男孩就要娶妻了。
雅岜向家神行完礼之后拜堂仪式算是完成了一半,一对新人需要进正房脱下穿在身上的长衫,然后再解下新娘的盖头,至此所有仪式才算全部完成,随后便是自由活动。
唐惊程在正房里见到了雅岜口中的“阿加”,圆脸,个子高壮,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绣花麻布裙子,皮肤像大多数山里女人一样有些粗黑,不过却拥有一双和雅岜一样纯净透亮的大眼睛,就仿佛山涧的溪水一样清澈。
雅岜说他的“阿加”很漂亮,唐惊程也觉得确实如此。
她凑上去,将带来的礼物送给阿加,是用玉雕的一个大男孩。
阿加连声说谢谢。还说手玩件雕得很漂亮,只是她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甚至有些吃力,所以只简单了说了一句。
唐惊程笑着说:“不用谢,你之前给我做的贝壳也很漂亮,不过我之前给雅岜也送过一个这样的玉雕手玩件,刚好可以跟你这个凑成一对!”
阿加听唐惊程这么说就有些好奇,问雅岜要之前唐惊程送给他的手玩件,结果雅岜脸一红,凑在阿加耳朵边上用傈傈族的方言嘀咕了一句,结果嘀咕完阿加的脸也红了。
两个人挨在一起就像一对红茄子,这么看来还真是般配得可以。
关略在旁边见唐惊程又逗雅岜,扯了扯她的袖子:“好歹别人结婚,你适可而止!”
“知道!”她闹归闹,但心里有分寸。
晚上喜宴才正式开始,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都会聚在竹楼门口的空地上,架起火堆,摆上各种食物,用自家酿的酒招待客人,而全村寨的男男女女都满着火堆开怀畅饮,尽情歌舞,通宵达旦。
唐惊程和关略也是其中一员。
两人坐在火堆前面,桌上摆着刚烤好的兔肉和麂子肉,头顶是深山里高远的星空。
一对新人正被客人拥着对唱情歌,悠扬的旋律,听不懂的句子,混着口琴和葫芦笙的调子一起传到大山外面去。
唐惊程似乎听得入迷,关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出去走走?”
“嗯!”
两人沿着成排的竹楼往山林里走。夏夜凉风习习,到处都是蛙叫鸟鸣,而身后的歌声似乎越来越远,一直走到竹楼后面的小溪边。
“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婚礼?”
唐惊程笑:“你想办?”
“随你!”
“那就不办了吧!”她转身看了看远处亮堂的火堆和黑压压的人群,“我们没有像雅岜这么多的亲人和朋友,那些虚陈的人就不需要来祝福我们了。”
她向来不注重任何无聊的仪式,想要的时候从来不装,不想要的时候懒得费一下神!
更何况她和关略都已经是无父无母之人。
“这样吧……”
唐惊程抓着关略的手一起转身。
“你抬头看…”
“嗯。”
“看到什么了?”
“星星…”
满天的星星铺在夜幕中,树荫摇曳,吹皱面前的小溪,而水面之上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倒影,一闪一闪,像是钻石。
“不是星星,是这世上愿意祝福我们的人!”
他们死去的亲人,爱人,亏欠之人,还有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仇人。
“要不就在这里吧,我们行个礼。”
唐惊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关略也学着她的样子。
两人并排站着,站在树林之间,小溪之旁,头顶是万丈苍穹,他们向死去的亲人和爱人致敬。
曾经历经磨难才走到这里,稍稍一躬身便能守得永恒。
这世上有种感情由最复杂开始出发,渐渐入简,简到不需要任何只言片语。
唐惊程和关略便是这样,超越生死,后面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他们并肩站在星空下。
叩首,礼成!
满山的树和鸟儿在歌唱。
星空远,往事灭,从此只有前程!
【后记】
齐峥一干人与缅甸政府的交涉取得成功,次年三月份当局便恢复了他们在克钦邦,掸邦及仰光地区的爱滋病和其他医疗项目援助。
届时邱启冠工作室自重新开业以来迎来了首次玉雕展,展会上展出了唐惊程在那大半年里所有的玉雕作品。
这是她停止玉雕六年来首次复出,可喜的是玉雕展大获全胜,得到行业内认可。
展会结束后作品被全部拍卖,所得款项被唐惊程拨入缅甸无国界医生组织账户,用来救助当地遭受艾滋病和其他传染性疾病的孩童和妇女。
苏闳治的保外就医没能办成功,第二年由于心脏问题卒于狱中。
也就是那一年,苏梵出了一套定制系列,以钻石和铂金为材质,整套均以星星形状为设计元素。
苏诀亲自为其定名。名为“会说话的星星”。
整套以黑色硬面磨光纸盒包装,里面镶有蓝丝绒布,一颗颗星星状的饰品躺在蓝丝绒布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