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大喊着她的名字,她朝我笑着,洁白的牙齿也沾了血渍,双手绯红,她非常吃力的抚上我的脸庞,“方、方砚,我这算不算,死得其所?”

她低低的笑了出来,“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坐在吧台上,喝着酒,一边笑一边哭,你说你失恋了,你问我,愿不愿意陪你,我说好啊。 [知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在你还怀抱着那个叫冉彤的女孩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活了二十四年,其实最美好的时光,都是你给我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更多的血渍从她嘴角流了出来,我想要去抹掉,可根本抹不掉。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啊…方砚,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可就是喜欢啊,爱情太害人了…”

她的瞳孔渐渐涣散,我紧紧拥着她,日出那一刻,地平线都是红彤彤的,笼罩在红光中的整个世界都泛着刺目的光芒,她一身洁白的纱裙沾染了太多红,分不清是阳光还是鲜血,她的手就那么垂了下去,我瞪大了眼睛,却无能为力,生死的较量,从来都是无用的,死神没有感情,它太冷血,你怎样和它抗争,最终都要失败。(

乔婷婷安然的微笑着,凝视着那抹初升的明媚,她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过谁,我从不悔。

我抱着她坐在沙滩上,坐了很久,黑狼的尸体在不远处,一半的身子倒在海水里,周围都是猩红。

刑警们纷纷脱毛肃立,为了乔婷婷,这个也许在很多人眼中非常下贱的女子,她死在我怀里,我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亵渎还是美好,总之,我是颤抖的,当我反应过来时,早已是满面泪痕。

黑狼和乔婷婷,他们之间只有短暂的一段露水情缘,彼此各取所需,毫无感情,但我不知道,当他开枪的霎那,却被乔婷婷挡住了,黑狼的心是否悸动了一下,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那个也有些悲惨可怜的男人,他一生都是yù_wàng在作祟,最终也用了最惨烈的方式选择告别人间。

其实如果平平淡淡的娶妻生子,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但这世上并非所有男人,都甘于平凡,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世界似乎也挺没意思的。

失去了掠夺和邪恶,失去了好坏黑白之分,太假了。

东莞市7.21特大走私案件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十八分随着那艘轮船被截堵、江老板拘捕坠海而告一段落,黑狼的所有党羽全部落网,拉下它维持了整整半年的浩荡声势,东莞再度回归平静,似乎从不曾出现过这些叱咤风云血流成河的事件,这座城在静谧与繁华中而与此同时,潜伏在南通市的冯江和其余四个头目收到消息,纷纷转移流窜,警方经过一个星期的追捕跟踪,最终在漳州市和厦门市发现了冯江与芭蕉的身影,这一天是7月28日,于是定为7.28全国特级追逃大案。

我在离开东莞准备上路到漳州追捕冯江和其党羽的前一天晚上,向组织请了半天的假,黄秋媛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她没有说话,而是走过来为我理了理衬衣的领子,她的眼中有些复杂,我同样也是,目睹乔婷婷死亡瞬间的所有刑警,都同样百感交集,那种滋味儿,挺让人惭愧的。

我们戴着有色眼镜去看的女子,我们对这个社会特别排斥的风尘圈,我们非常厌恶而摈弃的职业,却在生死面前选择了捍卫,我不理解别人是怎样看待的,但至少我,忽然觉得,非常的自卑和羞愧,世人的无知与愚蠢,自负又狂妄,才铸造了太多看似肮脏不堪实则悲悯的冤情,迷惑人的表象,往往都是假的。

我去了东郊陵园,说来好笑,地点就在那片海域的百米之外,一片茂盛的林园深处。

乔婷婷的家人早亡,母亲改嫁,只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来到了殡仪馆参加她的告别仪式,当然,非常壮观在于,我们全部的刑警都出席了,以致于这份壮烈被很多亲眼看到的市民津津乐道,大家都在揣测,那个躺在棺内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我到陵园看她的这一天,东莞下了蒙蒙的细雨,从案件侦破后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高温闷热,终于凉爽了下来,石子路旁的泥土因为夹杂了雨水而变得泥泞不堪,我走到山上的陵园时,鞋完全脏了,沾了厚厚的一层棕色泥土,乔婷婷的墓碑前有许多束菊花,都是刑警送来的,还有不少,直接从殡仪馆拉来的花圈上的花。

我觉得女孩子一定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是天性,就像男人喜欢车、喜欢足球一样,女人喜欢花和逛街,我无法让乔婷婷复生,更无法给她为其一生不娶的承诺和缅怀,甚至连她对我付出的深情都无法回赠其相同的一份,但至少,我能给她的墓碑前摆满鲜花,让她长眠沉寂于一片温柔的花海。

我像在殡仪馆里做告别仪式那样郑重的跪下了,磕了三个头,她救了我,如果不是乔婷婷突然俯冲过去,用巨大的惯力将我推开,此时长眠于这里的,一定就是我。

一个风尘女子对这个世界的无所留恋,太多人的误解,太多人的辱骂,可我一直坚信,就像成功人的背后,绝不只是一个人的努力而已,一个误入风尘的女子,她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公平和宽容,富二代和官二代就可以在嫖\/娼赌\/博和吸\/毒后重新活得骄傲,因为他有老子啊,一些可悲的世人永远只能活得像个哈巴狗一样,为那些人****,再来拿风尘女子出气


状态提示:第84章 告破--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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