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原以为,沈姝查案之时,他是可以在场的。
或者说,他认为,就算是为了避嫌,沈姝也定然会让他人在场。
否则,这查完案子出去,外头的人,怎么说可就难控制了。
一般的女子,若无外人在旁,是断断不会单独与男子待在一块儿的,因为总归是说不清楚的事,谁会冒这个险?
就算是留玉儿在这屋内,但贴身丫鬟不比得旁人,留下来也等于白留。
谁又知道这沈姝还真不是一般人,竟然明白的说了要他回避。
这实在太让他吃惊了。
但见沈姝神色平静,就似压根不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面对着这张笃定的面容,张知府吃惊的神色渐渐的退去。
虽然如今允镛意识不清醒,他的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和担心。
但是,就之前沈姝的表现,让他觉得,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处变不惊,**辱不改色,且能做他人所不能完成的事。
如此女子,定不会胡乱做事,或是有什么差池。
既然想让她协助查案,那么,还是相信她罢。
沉默了片刻,张知府终于张口说道:“好,那我便去门外等候。”说罢,他抬脚便走出门去。
张知府的神色变化,玉儿是看在眼里的。一开始张知府脸上显出惊讶之色,玉儿很是为小姐捏了一把汗,但没想到转瞬之间,张知府竟变得神色如常,迈出门去。她倒是也惊讶了一把。不过,小姐在屋中面对那张公子,她可是要好好护卫才是。
对于张允镛,玉儿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不说,还无甚礼数,只知缠着小姐,要她教他预知之法。
这预知之法,哪能说会就会的?
连小姐都不知道这预知之力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教他?
那****在轩外敲门,小姐避而不见,到后来他竟还想爬墙进去,玉儿很是生气,正想带人将他赶走,却听得大夫人和老爷来了,在外头训斥他,便没出去。谁知道,后来说是跑出去了,又遇着被凶杀之人,吓得发烧失智。照她说,这就是活该。哪有人家不见面,就爬墙硬要见面的道理?
本想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看到他了,谁知没多久,那杨捕头就到轩中拜访小姐,只那么一说。小姐便立马说要来这里查看下情况。
这衙门的案子,小姐还真是上心,她看杨捕头都未必有小姐那么着急。既然七日之后,这张允镛就会好,那还不如七日后再来,想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不过,这张允镛若是清醒,只怕又会说学那预知之法的事,还不如如今不清醒时查方便。
不过,不清醒时怎么查呢?他能好好的将当时的情况说出来吗?
玉儿觉得有些糊涂了,不管了,小姐既然这么做,就定是有几分把握的,听小姐的就好了。
正想着,却听沈姝道:“你搬一个凳子放在**边,靠近他的手。”
玉儿应声照办了。
“扶我坐下吧。”沈姝又道。
玉儿便扶着沈姝在那**边凳上坐下。
坐好之后,沈姝自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来,说:“将他的手心朝上,然后盖在他的手心处。”
玉儿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那张允镛,眼睛本是望着**顶,待得盖上帕子,他手未动,眼睛却转过来,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又重新去看**顶了。
玉儿虽知道这张允镛神志不清,但他转过来看这一眼,她只觉心中毛毛的,赶紧撤了手,站在小姐旁边。
沈姝又道:“接下来,将我的手放在盖好的帕子,也就是他的手心之上。”
玉儿一听此话,很是吃惊,只低低的道:“小姐,这,这不合礼数吧。男女授受不亲啊。”之前只她二人在屋内查案,玉儿虽觉不是太妥,但毕竟还有自己在,况且小姐查案之法的确不能让他人知晓,她便也接受了。刚才她去动那张允镛的手,她也是有些犹豫,但想着自己的丫鬟身份,倒也作罢了。可如今小姐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此举实在是不妥,这万一要是有人进来,这怎么说得清楚啊。
沈姝听得她的担心之话,只道:“有帕子隔着,不妨事的。”
“可是”玉儿依然犹豫道。
沈姝缓缓摇了摇头。
玉儿知道小姐的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了,照做便是。
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拿起小姐的手,轻轻放在帕子上,张允镛的手心之处。
只见小姐眉心微蹙,却如入定一般,不再言语。
玉儿脸露惊讶之色,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