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嶙峋、水流潺潺。
薄雾如轻纱拢下。
只见薄雾之下,岩石、土地、水流之中,都有草扎之人,错落的分布。
或能看到全身,或是半身,或是仅仅,只露出头脸来。
乌廷渊发动了机关,那些草扎之人,便自无序的跃动起来。
接着,在这岩洞之中,乌廷渊的身形,如黑色魅影,在其间翻腾起来。几乎只在瞬息间,那些草扎之人,无一例外,都被剑刺穿。若是真人,如今只怕早已是,哀嚎遍野,横尸满地。
虽然出生之时身体孱弱,但乌廷渊自从习武之后,却大不一样,身体精神,都变得焕发,不似之前,至于武功修习,他也是极有天赋,儿时在那习武之地,就是数一数二,到得后来,更是奋发练功,能力修为,都是青云直上。如今他的武功,在这江湖之上,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只是他平日,极为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故江湖之中,少有人知他名号。
此地是乌宅之中,专供他修习武功之地。此处地方极大,内功修炼、研习招式、身形操练,都是极方便。而且,此处极为安静,除了水声潺潺,其他什么都听不到。对于沉气静心,都有好处。
所以,每当他心中压力太大,难以承受,便会来此宣泄一番。
只要全力练上几个时辰,便会大汗淋漓,再入溪中,坐于岩上,任那溪水冲刷,听那玲珑水声,任心中多烦,都会渐渐安静下来。
可今日,都已经练了三个时辰了,却还觉心浮气躁,静不下来。
他大汗淋漓,身上气力,几乎都已用尽,可脑中,却还回响着那汉王之语,心中烦躁,难以形容。
他又勉力练了一个时辰,然后一头栽在地上,喘息不止。
身体到达了疲劳的极限,他终于缓缓,缓缓闭上眼睛。
竟睡了过去。
梦中,一个秀美之颜,出现在他的面前。
“渊哥哥……”她缓缓叫道,伸出手,朝他走来。
云璨,是云璨。
他的心中,蓦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云璨是他最小的妹妹,他在那习武之地的时候,父母若是得空,便常带云璨来见他。
他还记得那粉雕玉琢的模样,难以形容的可爱。
待得要走的时候,云璨便是如此,抱着他,只脆声叫道“渊哥哥”,却是不肯走。
他揉揉云璨软软的发,笑道:“哥哥争取早些回去看你。”
她又撒了会儿娇,要待留下,父母却是不依,最后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时的他,又怎会知道,一别竟成永久。
失去亲人之痛,痛入心扉。
眼前的女子,已是十八九岁,眉宇之间,依稀能看到儿时的模样。
这便是,云璨长大之后的样子?
他一步一步上前去,便要抓住那手。
眼看就要抓住了。
云璨的身体,却陡然飘离了。
他一手抓了个空,只低低叫道:“云璨妹妹——”
云璨眼中,却是交织着思念、痛苦、彷徨……
她定定看着他,身子却越飘越远。
“云璨——”他大声叫了起来。
……
玉儿死死盯着那床顶的帷帐,看了半晌。
那帷帐之上,绣着的是缠枝莲图案,藤蔓弯曲蔓延,间中夹着莲花柔然怒放。
虽然这图案还算好看,但这也不过就是普通常见的图案,值得盯着看吗?
事实上,她盯着看,并不是因为这个图案好看,而不过是因为,她实在是睡不着。
脑中乱糟糟的,却又不想,翻身太勤,把小姐给吵醒了。
外面天色漆黑,一片静寂,冷风吹过,那木窗便嗡的响了起来。
今夜,风还真不小。玉儿想着。
眼睛看着那图案,脑中被各种忧心之事缠绕着,但她倒是,忍住了,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小姐那边,竟翻了个身,朝向她这边。
模糊的声音响起:“玉儿,你怎么还没睡?”
平日玉儿的睡眠,是极好,沾床便能睡着,可今夜,都这么晚了,那呼吸却还是急促,显见得,未能睡着。
玉儿这才想起,虽然她没动,但小姐耳朵,却是极灵敏,仅从呼吸,便能判断她是否醒着。
她叹了口气,道:“小姐,抱歉将你吵醒了。是啊,怎么也睡不着。”
“不妨事。”沈姝又问道:“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吗?”
“如今待在这里,倒不如待在知府家那时,觉得自在。总觉得什么时候,就会莫名掉了脑袋。是以心中,极不踏实,就是那木窗响动,都觉得让人心惊。”
沈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生死有命,那阎王簿上,日期时辰,写得清楚。若是将心思,都放在猜那簿上所写,那不是平白,耗了时间?倒不如,平心静气,将那心思,转做它用。时辰到了便到了,未到,便是赚了,不是吗?”
“话虽是,只不过……”玉儿说着,又叹了口气。
小姐凡事,看得极开,她却依然是,放不下纠缠的心境。
二人并排躺着,那木窗只嗡嗡的响着,震得玉儿心中发麻。
“小姐,我去将那窗子塞个东西,老这么响着,没法睡了。”玉儿说完,便起身下床了。
团了几张纸,玉儿走至窗边,便将那纸塞了塞。
却是固定不了。
她想了想,便将窗子打开一点儿,想着好好的放一放。
结果那外头风大,呼啦一声就把窗子给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