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并没有回静思居的院子,而是直接让人准备了马车,并留下一封书信,求南王代为转交给风暮寒。
她换上了幽兰阁订制的兰白相间的衣裙,兰色蛱蝶展开双翼,在她的裙摆间随风飘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除此之外,她没有带走南王府中任何一件东西,甚至连同当初从镇国公府带来的嫁妆也没有动过。
她将长发打散,让柳烟帮她编成辫子,垂于左肩之上,不作任何修饰。
如同来时她孤身一人,走时她仍是独自一个,不论柳烟如何苦苦哀求,她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待到风暮寒听到消息时,杜薇的马车已然离了王府,出云公主故意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人将消息告诉他。
直到他离开出云公主身边,来到静思居想要悄悄看看那里安排得如何时,才知道此事。
拿着南王交给他的书信,他只觉全身像被雷击中一般,动弹不得,纸上字字清晰,他即使闭上双眼也能看到她的模样。
你若无情我便休,海誓山盟终不留。
寂寞银筝弦断处,伤心玉烛泪清流。
鸳鸯尚懂缠绵意,浪子争知别离愁。
落叶轻薄逐水浪,杨花随处寄温柔。
从来只有新人笑,往事如昨易白头。
把酒千杯平日月,吟诗百首度春秋。
风暮寒强压下心中撕裂般的痛楚,将纸信重新折起,贴身放好。
他站在静思居前,直愣愣的,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柳烟垂着头,悄悄的擦泪,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沉默不语。
从清月居搬出来的东西还有一半堆放在院子里,可是现在显然已经不再需要了,这里的女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把东西全搬回去吧。”他深吸一口气,干涩地开口道,“所有东西都按原样放回去……”
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这样吩咐,那些下人只好老老实实照办,又忙了一下午才将所有东西重新归于清月居。
一切都好似她还在时的样子,门口垂着的珠帘是她亲自挑选的,还有架上那副玉石山水插屏,也是她喜欢的,锦帐上坠着的红色流苏,她曾说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大婚那日……
首饰盒子里,他送她的那只赤金盘螭璎珞圈静静的躺在里面,梳妆镜前的桌案上丢着一把玉梳,上面留有她的一缕长发,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凑到鼻尖。
他嗅到她的气息,尚未远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风暮寒迅速将那枚玉梳放回原处,当他转身迎向所来之人时,已然重新变回那个妖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南王世子。
出云自外面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时有些不悦,“世子为何将她的东西又搬回来了?”
风暮寒面无表情,负手往外走去,“此处不适合公主,本世子会另为你准备院子。”
“为何这里不行?”出云并不领情,而是紧走几步追上他的脚步,冷笑道:“世子莫非是后悔了?”
风暮寒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此处阴气太重,况且两日后本世子便要随你离京,入王府只不过是个形式,别忘了本世子虽然答应帮你,但并未说要娶你。”
“我可以等。”出云毫不惧怕他冰冷的模样,反而凑过去,用手去摸他的脸,“反正你我有半年时间……到时只怕你早就将她忘了。”
“今晚你便把解药给我。”风暮寒推开了她的手。
“不是还有两日么,急什么?”出云轻笑道,“莫非你怕她提前死了不成?”
风暮寒凤眸微凛,直直的盯着出云的眼睛,“那便现在给我解药,你还怕本世子跑了不成?”
出云哈哈大笑,“世子说笑了,本宫什么时候怕过,待我们离开她纵是活着也与你再无半点关系,听说被送回娘家的女子既是被休,现在她那里还缺一封休书,你便与这解药一同给她带去便是。”
说着出云解下颈上的红色璎珞,打开后将里面的药丸递到他面前。
风暮寒的眸子微微一抖,长长的睫毛隐住骤然收缩的瞳孔,脸上仍是一副疏离淡漠的表情,似毫不在意,但内心却涌出无限酸楚与心焦。
有了这枚药,她便能撑半年时间。
如果他能在半年间从莫子国带回真正的解药,那时他定要去寻回她,哪怕她恨也好,怨也罢,他都不会再将她放开。
若是他无法在半年间成功助出云夺得女帝之位……为她,纵使倾尽天下又何妨,哪怕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他也要手刃害她之人。
取过药丸,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出云身边的宫女低声道:“公主,是否要派人跟着世子……”
“不必了。”出云轻轻一笑,“世子是个聪明人,之前本宫已经暗示过他,太子与莫子国早有来往,想必他已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会被太子看在眼中,若是他敢反悔,我们离京之日便是他所爱女子丧命之时。”
“让那女人死了岂不是更好?”宫女不解道,“那样世子便不会再有任何留恋,必会一心助您登上女帝之位。”
“是人便会有弱点,若他真的无情,才是真的可怕,就连本宫也会忌惮几分,可是正因为他心中有所牵挂,所以才会受制于本宫。”出云说着转头最后看了清月居一眼,不屑道:“此处果真不适合本宫。”
镇国公府。
早在叶国公去世时,杜薇已然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