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府。
绍大人战战兢兢坐在那里,半个时辰,连地方也没敢动一下,额头一个劲的冒冷汗。
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半个时辰前突然登门的“贵客”——南王世子,风暮寒。
绍大人手里捧着茶盏,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面,其实那茶盏里的茶早就凉了,但他却浑然未觉。
风暮寒一袭紫色武官官服,袖口衣襟以金线绣以麒麟纹,内衬白纱单衣,足蹬黑履官靴,腰束革带佩绶,头戴七梁金冠,单是坐在那里便顿现睥睨之势,直压的绍大人喘不过气来。
他想不明白,为何南王世子会突然回到京城,之前他不是奉旨带兵去了北边的寒沙城么,难道他是逆旨回京?
绍大人思前想后,又觉着不像。
按说逆旨回京的话怎么可能如此高调,而且他还穿着一身官服,这明摆着是刚从宫里回来的……难道是皇上……
绍大人心里正胡乱猜测着,忽听风暮寒将手里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咚”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跳了几跳。
“绍大人。”南王世子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下官在。”绍大人忙放下手里的凉茶,将头垂了下去。
“绍大人听旨。”
绍府尹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去,他惊恐的瞪着眼睛,看向南王世子。
但见南王世子单手横握着一把宝剑,剑身雕龙嵌宝,正是皇上御书房内的尚方宝剑。
绍大人一下子就跪了到了地上。
“绍大人无需跪拜,此为皇上口谕。”风暮寒凤眸微凌,幽幽道。
绍大人不敢怠慢,站起身,躬身而立。
“皇上命本世子私下调查右侍郎吴府一门惨案,现有一事需要绍大人相助。”
“世子无需客气,尽管吩咐便是。”
风暮寒薄唇挑起一道冰冷的弧线,将尚方宝剑放在桌上,“本世子最近追查到一条线索,但又恐打草惊蛇,所以想请绍大人配合演一出戏,顺便将那些人一同拿下。”
绍大人连连点头,“单凭世子调遣。”
镇国公府。
大夫人与大爷叶东舟刚用过晚膳。
难得叶东舟刚放下饭碗,没急吼吼的跑去后院妾室那里,他坐在罗汉床上,听大夫人向他说起她娘家兄弟购米粮之事。
“你借了银子给他?”叶东舟隐隐有些不满,李源时常往镇国公府这边跑,每次离开都会捎些什么才会走。
“这笔生意绝对是件挣钱的买卖。”大夫人解释道,“进价又低,足足可以赚五成呢。”
大爷叶东舟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但面上他仍不动声色,自古商贾便是上不得台面的,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屑于表现出对生意的兴趣,不过银子再多也不压手,他还是来者不拒的。
“到时他会分给咱们多少利钱?”他问。
大夫人一愣,李源是她亲弟弟,借钱给他还要什么利钱?
见李氏发愣,大爷叶东舟脸色不由得一暗,冷哼一声,“你贴了这么多银子原来只是为了白白便宜你们娘家人?”
听了这话,大夫人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蹙眉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平日年节,李源也时不时往这边送东西过来,怎么能算是白白占咱们的便宜呢。”
“他送东西过来,孝敬咱们是应该的!”叶东舟冷冷道,“你娘家李府不过是商贾之府,能攀上镇国公府这棵大树就应该偷着乐了,年节孝敬难道不应该?”
大夫人当初嫁过来时,确实可以算是高攀,不过当时大爷叶东舟也不过只是一个庶出的长子,身无所长,又不懂笼络别人,所以一直赋闲在家。
还是她过门之后,不断的拿出银子来,上下疏通宫里的人,这才让叶东舟得了机会,最后搭上太子这条船。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叶东舟竟是这么看待她娘家的。
她的心里便堵着一口气。
管事妈妈在旁边见了,拼命向她使眼色,示意让她忍一忍,不要惹怒大爷。
就在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不好了,不好了!”
大夫人原本就一肚子气,听到这话心里更是火大,操起桌几上的茶盏便丢了下去,正打在那下人的头上。
那人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一缕鲜血顿时便淌了下来。
大爷叶东舟见了冷笑一声,直接下了罗汉床,挑帘出去了,连话也没多说一句。
大夫人又气又怒,不断用手拍打着桌机,“这个没良心的,他的心都让狗吃了不成,我一心为了他,他竟这么对我!”
管事妈妈苦着脸上前劝阻,“求您消消气,别让大爷他听见了……”
大夫人怨气在胸,全都撒在了那刚进门的下人身上,只把那人吓的不住磕头,嚷着:“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全是些不中用的破货!”大夫人愤愤骂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忙道:“夫人,是李府的管事过来了,他说顺天府尹绍大人刚带人去了李府,把李公子抓走了!”
大夫人坐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什么?顺天府九月抓走了李源?”
下人跪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回道:“是,听说是因为那批货有问题……”
那些货不过是些米粮,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见大夫人愣在那里,管事妈妈急忙道:“夫人先莫要急,待老奴先去打听打听。”
大夫人连连颔首。
管事妈妈带了个小丫鬟,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