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明德一回来,又听到潇姨娘的哭诉,看着潇姨娘的嘴巴说个不停,他的眼里已经明显浮上了一丝烦意。
这潇姨娘的个性,车明德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她有孕在身,这才随她闹去。但是她总是如此持宠而娇,却是有些过火了。
他不耐烦的对潇姨娘疲乏:“你自个儿身子重,吴氏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总是到处乱跑,要真是让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可饶不了你。”
潇姨娘本来就一腔的委屈,想利用车老爷对她的宠爱,狠狠的杀一杀吴氏的锐气,想不到老爷竟然没把她的话放在收上,反而让她安静一点。
平日里撒娇似乎今日竟然是不管用了。
她哭了一会儿,车明德更加不耐烦。他娶妻纳妾,可不是为了每日在外面忙回来,还要听她诉苦的。见这里不得安宁,便也不打算在潇姨娘的屋里睡了,只丢下一句:“你确实该好好的养一养你的性子,就按夫人的吩咐,每日抄些经书罢。”
潇姨娘眼圈一红,心里委屈得要死,却不敢不听从车明德的话。
委委屈屈的应了,送走了车明德,一边骂着,一边抄经书。
晚饭后,车无垢到吴氏的院里陪母亲散步。两人在绿树阴下缓缓的走着。
吴氏似有心事一般,静静的走着,却不似平日里那么问一问车无垢近日的生活。
车无垢心知母亲是被潇姨娘的事情烦到了,眨了眨眼,问道:“娘亲是否还在想着早晨的事儿?”
吴氏抬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淡淡的回答道:“是啊,老爷对潇姨娘太纵容了,她竟然连我这个当家母都不放在眼里。让我担心是她今日既然有胆子打了我的陪嫁嬷嬷,那明日还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惊骇人的事情来呢。”
“听说她向父亲告状,父亲却还是让她抄经书去了。其实父亲也是知道这个潇姨娘的无理取闹罢?”车无垢轻笑道。
想到潇姨娘在父亲面前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只能灰溜溜的回去抄经书了,她又是“噗”的笑了一声。
“爹也并不是什么都由着潇姨娘搅得家里不得安宁,看来,爹的心里还是觉得母亲更好。”
车无垢的话让吴氏沉默了一会儿,但脑子里立刻便又浮上了潇姨娘进府以后的点点滴滴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虽然这一次车老爷没有帮着潇姨娘,让她按自己的话去抄经书了,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更喜欢那个潇姨娘的吧?这一次没有帮,那下一次呢?
她长叹一声,摇着头对车无垢道:“老爷大约也只是一时起意,过后还是经不住潇姨娘哄。想想过来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娘的心,真是寒透了。”
车无垢笑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怎么就把娘亲的心给伤透了呢?娘亲不该有如此心思,她越是嚣张,你便更该拿出你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将她治到知道这家里并不能由着她胡来。”
两个说着,从小径里穿出来,便要从一株梅花树下往前走。从这花树的枝叶缝隙中能看到离她们不足十米的地方,便是车明德的书房。
吴氏的目光不禁向那里望去,车无垢顺着她的目光瞟去一眼,见车明德书房内灯光已亮,便问:“娘亲要不要去问候父亲一下?”
“不了,他也许正烦心着,我们便莫要去打搅他了。”
见这个时辰了,车明德竟然没在潇姨娘屋中,吴氏的心里终归是好受了一些。
一个婆子正好急急的端着补药正要往车明德的屋里送,见面前慢步走着的是吴氏与车大小姐,忙一脸讨好的上前。
“夫人——啊——”她本是想紧走两步,到两人身边去请个安的,谁料反因走得太急,踩了地上的树枝,身体猛然向前一冲。人倒是没有摔倒,手里的药碗却飞了出去“咣当”一声,碗儿在地上溜溜的转了几圈破成两半,暗黄的药汁流得满地都是。
婆子好容易稳住身体,目光触到地上的破碗和药汁时,却愣住了。
那一碗药可比她一个月的月银还贵啊!
她慌得“咚”的一声一下子就跪到吴氏跟前,口里是不停的求饶道:“夫人,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车无垢有些奇怪的看看地上的药碗,怎么父亲的身体不好么?竟然喝起中药来了?
她让婆子起来了,可是婆子看了吴氏一眼,却不敢起。
吴氏淡淡的道:“大小姐让你起来你没听见么?”
见婆子终于肯站起来了,垂着手站在一边,显然是很害怕药打破了被吴氏处罚。车无垢看了看地上的碗,才问那婆子:“这药是给谁喝的?”
婆子忙回答道:“是给老爷喝的。”说完,仍是垂首站在一旁。
药也没了,她自然不敢再到车老爷书房里去,却也不敢自行从吴氏她们身边走开。
车无垢,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疑问来,她不由得问道:“那老爷的药一直是你负责的么?”
“回大小姐的话,是的。这药从药房里抓来,便由老婆子煎熬,然后亲自送到老爷这儿来。已经六七年了,是给老爷补身用的。”
她说着,偷偷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吴氏。
车无垢见吴氏平静的样子,似乎是知道这事的,便转而问道:“母亲,爹爹一直在喝药?怎么垢儿却一直不知道呢?”
吴氏慢悠悠的叹了一声,道:“娘嫁进车府后只生下你下个女儿,后来老太太说府里只有你一个女儿,子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