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玄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简简单单,但在肖童耳旁,却如沉雷在耳,一时间心摇神铭,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这却并不是因为先生用了什么神魂术法,而是因为自警。
先生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想过,而且并不止一次想过,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开口去问,肖童自己给自己的解释是先生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但从心底深究,他又何尝不是觉得先生的身份,诸多可疑,自己无形之间,与对方已经不自觉的拉开了距离。
“你一个毛孩子不问,难道便要等着老夫自己告诉你不成?难怪酒丐说你狂傲,就算你无狂傲之意,但这些事情却已经尽显你性情孤避,老夫不想你刚出愚昧,却又入邪道,久而久之,就算你修炼有成,也难免误入邪魔之道……。”
卜天玄说话之间,一脸的孤傲,仿佛自己被逼无奈,向一位少年坦承这些事情,极为自伤一般,愤愤然大袖一拂,一道纸笺便飘然落地,肖童忙伏身跪倒,一脸的愧疚。
肖童突然想起了师尊,难怪师尊与自己说几句话好好的,突然之间便会咆哮如雷,他一直以来只是觉得师尊天性如此,但经过今日的顿悟,却分明是自己这自以为是的孤避之性,让师尊恨铁不成钢而雷霆大发,可叹自己竟然今日才方有所醒悟。
“看看吧!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不解,不妨当面问来,实际上这世间有许多事情之所以不通,乃是因为你未曾想过沟通,而不是普天下,就你一人为正,其他人便都是邪,好了起来吧!”
见肖童一脸的愧疚之情,卜天玄的脸色这才稍霁,示意他捡起纸笺观看,肖童拜了几拜,轻拭了额上的冷汗,轻轻捡起了地上的纸笺,这才发现竟然是两线。
这次顿悟全在无意之间,若不是先生提醒,他一丝也不自知,根据鬼谷传承所载,实际上这也是心魔的一种,不过比起之前那种心魔来,这种自闭心灵的心魔,润物无声,久潜内心,极难查觉,长久下去正如卜天玄所述,极易误入邪道。
不过经过这翻顿悟,肖童只觉心境一片清明,仿佛连昨日给过自己难堪的那几位官吏,对自己的怠慢,也是合情合理并无一丝不妥,若是设身处地,可能自己也会有那种举动,实在怪不得人家。
脑中电转之间,但现在他最关切的却是这二张纸笺,张目看去,不禁心中一跳,接着一阵暖流便自然而然的充斥全身,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虽然有些飞扬跋扈,却仿佛一位刁蛮的女子,不但让人生不出一丝不快,反透出一种惹人怜爱清纯之气。
这正是鬼谷传承中所述,“字如人,人如字”,也只有心境超凡神魂强悍的世外高人隐士,或者是相互熟悉之极的人才能体会出这字迹之中的意韵,肖童无疑是属于后者居多。
“先生金安,愚弟子拜上,弟子如今身在仙门修炼,养父养母不久后也将得外公之助,前去祖界为生,世俗之中,除了先生之外,也再无其他牵挂,不过唯有愚弟肖童,涉世不深,而又身居险境,万求先生能予以照望,不求先生事事跟随,只求先生能在其陷入困境之时,能助其一臂之力,使其不落生死险境即可,若得先生照望,弟子此生结草衔环当报先生大德……。”
落笔赫然正是“童婉敬上”,肖童看的不禁目框发热,险些落泪,忙再看第二封纸笺,却竟然是千韵给自己的信笺,那笔迹一变,显的温婉要人,秀丽无双,一笔一划之间如行云流水,洒脱清秀如一位绝代佳人,正倚水而望。
“肖童吾弟,妾与英姨及母亲大人一切安好,吾弟莫忧,唯念弟之不易,江湖凶险,世事百变……。”
泪珠终于模糊了肖童的双眼,二位佳人对自己的牵挂跃然纸上,但其俱是报喜不报忧,仿佛俱是一切安好,都只怕自己有何闪失一般,但经此大悟,肖童自然不会果真以为她们如信中所言一般安逸。
“好了孩子,七夫人她们俱都还安好,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这下你该知道老夫为何会对你突然出现,并且神智清明并无一丝惊诧的原因了吧……。”
肖童心中对家人的愧疚今日终于不可抑止,虽然不想落泪,却终是止不住双眼模糊,闻言心中更是感激,只是连连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肖童这一通无声的哭泣,虽然自感丢人,但却无疑让他心头大畅,良久后拭去眼中热泪,虽然双目通红,但一年多来久淤心头的堵塞,却仿佛一朝通顺,只觉更是神清气爽。
“肖童,我也知道你这孩子性格要强,不需要假手他人,况且你那事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去碰……。”
卜天玄一边苦笑,一边坦承心迹,但肖童听来却并无一丝失望,他也并没有依靠他人帮忙的意思,相反对方如此坦率,倒让他兴出一阵真实感,如同对方因为没银子清还二百多两银子一样,虽然有些尴尬,却真实存在,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亲近感。
“不过如果你真遇到困境也可以找我,不管是你还是婉丫头,都是我的门生,我自也不能眼看着你们遇险……。”
说罢卜天玄一晃手,一张精致的符隶便出现在手中。
“这是一张宝符,用真气就可以激发,能用十次,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送给你做个护身之物吧,你这孩子天生便是承受世俗间的惊涛骇浪,我虽然不便跟随相助,但却也不会任我的门生,任他人随意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