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爷,能学好也未必可知。”
王夫人道:“若她果然能教好,岂会是这么个骄奢淫逸的模样儿?幸亏宝丫头打小儿是姨老爷教导的,高过其兄十倍,不然我这妹妹还不知如何操碎了心呢!如今我只盼着这件人命官司了结,将那痕迹一概抹去,免得将来别人翻出来,横生是非。”
琳琅淡淡一笑,道:“留着买来的丫头在身边,便是将那官司证据留着呢!”
王夫人不觉紧皱眉头,道:“也不知是个什么丫头,竟生得连见惯了美人的蟠儿都挪不开脚步!这样妖冶的丫头很不该留在身边,谁知道将来会生什么是非,勾引蟠儿做什么下流事儿?蟠儿糊涂,我这妹妹也糊涂了不成?我瞧着,竟是打发了才好。”
琳琅点到即止,也不再多嘴,只抿嘴听着。
离了薛家和薛蟠,对于香菱而言,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过了一时,王夫人抱怨完了,才道:“你去给老太太请个安罢,再见见林丫头和林哥儿,他们倒时常念着你,不枉你服侍了一场。姑老爷已来了信,过两日林哥儿就该家去了。”
忽然听说林朗欲回南,琳琅不禁一惊,奇道:“怎么就只林哥儿回去?”
王夫人道:“他们已经出了孝,姑老爷来接林哥儿回家上学读书,至于林丫头,你也知道,她是女孩儿家,总该有人教导规矩,便留下了。”说着,眉心一动,流露出三分不以为然的神色来。
琳琅了然。
及至到了贾母房中请了安,又到黛玉房中,黛玉却不在,紫鹃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道:“哎哟,竟有一个月没见姐姐了,姑娘正念叨着呢!姑娘在给大爷收拾东西,咱们过去。”林琅七岁后,姐弟两个便分房了,现今林朗住在贾母正院旁边的小跨院里。
见到琳琅,黛玉果然欢喜,笑道:“上个月姐姐送的衣裳鞋袜我极喜欢,多谢多谢。”
上个月十二是黛玉的生日,除了服,生日宴自然办得热闹,衣服也能穿得鲜亮,黛玉虽然形容脱俗,但穿起颜色衣裳,分外娇俏,真应了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琳琅在年前就开始给她做衣裳,生日时过来祝寿方送给她,精致到了二十分。
琳琅又见过林朗,他如今八岁,越发生得俊俏非凡,也笑着说了几句话。
黛玉不免伤感道:“如今弟弟家去,乃因学业之故,出了孝,原该读书不能耽误,只是从此这里就剩我一人了。也不知道父亲如何了,我心里记挂得很。”
林朗笑道:“父亲说了,明年就卸任,等卸了任,有了新职,说不定能进京,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黛玉便转悲为喜起来,满心期盼父亲早日进京。
琳琅心中一动。
又陪着黛玉说了一会子话,论了些丹青针线,方告辞。
因向王夫人辞行,可巧宝玉也在屋里正粘在王夫人身上,见了琳琅十分欢喜,伸手便笑道:“好姐姐,前儿你送林妹妹衣裳,怎么不给我做一套呢?便是荷包香袋也使得,老太太给我的晴雯,虽然伶俐标致,针线也好,只是却不及姐姐!”
提到晴雯,王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咳嗽一声,拈着佛珠没有说话。
琳琅会意,便笑道:“等四月二十六二爷生日,我也送二爷一套做的衣裳。”她离府时晴雯尚未出现,不久后赖大家采买丫头,见晴雯生得好,便给赖嬷嬷使唤,又被贾母瞧中,赖嬷嬷便送了贾母,贾母喜晴雯言谈模样爽利,便给了宝玉使唤,倒比袭人还得宠些。但晴雯却不是王夫人喜欢的类型,兼之眉眼有三分似黛玉,越发不喜欢了。
宝玉听了十分欢喜。
他原爱这些精致东西,尤其是未出嫁女孩儿们做的,况在礼数上大致还是不缺的,且又极尊重女孩儿们,故荣国府上下丫头们都多喜与他亲近。
琳琅又到处告了别,方出了角门坐车回去。她的马车才离开宁荣街,迎面就见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过来,若撞上,不免生出是非,忙叫老赵靠边让路,略掀起帘子一角瞧了瞧,只见一个金袍玉带形容出众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左顾右盼,十分得意。又有一顶大轿、两顶小轿过去,随后跟着拉行李的车队,看来是搬家进京的。
琳琅对此并不在意,放下帘子,待他们过去后,便叫老赵驾车回家。
因琳琅已经走远了,亦未回头,故不知这队人马竟是朝着荣国府行去,在门口停了,通报到里头去,竟是王夫人今日才念叨着的薛家妹子并侄子侄女,喜得她忙带着女媳等人接出大厅,姐妹暮年相见,自不免喜极而泣。
薛姨妈忙叫宝钗上前见过姨母,道:“姐姐,这就是我那宝丫头。”至于薛蟠,早由人带去拜见贾政了。
王夫人见她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心中先添了三分欢喜,道:“好孩子,快起来。”
说罢,叫金钏儿送上表礼。
宝钗落落大方地谢过,稳重端庄的模样儿叫王夫人越发喜欢。
宝玉原陪着王夫人说话,此时亦跟王夫人出来,抬眼见宝钗生得鲜艳妩媚,较之黛玉另有一种fēng_liú,不禁看呆了眼,动了痴性,呆呆地想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好女子?可恨我只被圈在这牢笼里不得出去见识见识。林妹妹是一样fēng_liú,这姐姐又是一样风姿!”倘若此生有这两位姐姐相伴,岂非两全其美之喜?
王夫人笑道:“宝玉,常道你懂礼数,怎么还不见过你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