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里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萧晗拿了帕子捂着口鼻,在叶衡的牵引下缓缓踏步向前,一双黑眸扫过那些关押在牢房里的囚犯,他们披头散发或坐或站,有些痴傻地笑着,有些茫然四顾,却没有一个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好奇。
“这些都是死囚,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翻案,问斩的日期临近便也是他们最后的时光了。”叶衡握紧了萧晗的手,感觉到她明显哆嗦了一下,不由悄声道:“别怕,有我陪着你!”
“我不怕!”
萧晗摇了摇头,随着叶衡走到了牢房的最深处这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在她跟前的牢房里,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席地而坐,白色的囚服上已是染了斑斑血迹,因着是背对着他们,一头乱发披散在脑后,花白夹杂着的发色显示出这人年纪已经不轻。
“刘敬!”
萧晗开口轻唤,牢内坐着的人并没有反应,就像一点也不知道身后有人一般,依旧僵直地坐着。
萧晗不由眯了眯眼。
虽然叶衡已经审问过了刘敬,可这人嘴巴很紧,受过千般苦刑依然德行不改,也许明知是死路一条,反而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证据确凿之下刘敬也没有反抗地画了押,这才被投入了死牢,准备秋后问斩。
“刘敬,转过头来!”
叶衡轻哼了一声,手中曲指一弹,一粒石块打在了刘敬的肩膀上,他瘦弱的身躯忍不住轻轻颤动起来,半晌后才缓缓转身。
萧晗看清了这张满布血污的脸,若不是那双眼睛她还记得,只怕此刻她都不敢认他就是刘敬。
刘敬侧身而坐,只瞧了他们俩人一眼,便嘿嘿笑了起来,“原来是两个黄口小儿,也配来见老夫!”他嗓音嘶哑,和着这牢房中昏暗的光景,倒有种令人发寒的厉色。
“我们为何不敢来,毕竟要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们!”
萧晗抿了抿唇,气势上毫不退却,今日她就是来求一个结果,求一个心安的。
对刘家人她从来就没有愧疚,有的只是厌恶与愤恨!
“今日我身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刘敬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伸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一副怡然之态。
“是吗?”
萧晗翘唇一笑,眸中笑意讥讽,“人固有一死,可有重于泰山者,亦有轻于鸿毛者,可怜刘大人一世英明,如今就要遗臭万年了!”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刘敬面色微微抖动起来,不过还是绷紧了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及悔色,倒是让人对他的厚脸皮刮目相看。
“刘大人倒是舍得孑然一身坦然赴死,可我瞧着刘家一门老幼被押送出京时那场面可是尤其凄惨……”萧晗唇角轻扯,“刘老夫人年势已高,也不知道这一路流放她这身子骨可还受得了,毕竟如今可比不得从前了……还有你那个瘸腿的儿子,这一去充军可就别想再活着回来!”
“萧晗!”
刘敬突然高声一喝,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来,“也是老夫当初错放了你,早知道你这丫头如此刁钻,当初杀你娘的时候就该连你这个小崽子也一并料理了,是老夫养虎为患才得了如今这个下场!”
这一次行事他是冲动了,可也是知道自己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才想放手一搏,若是再等下去他也不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朱阁老失势他没有了倚仗,这才用储君之位诱惑吕贵妃与五皇子,可这也是各有所求才能一拍即合。
好不容易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放弃,若是再给太子一些时日,焉知道太子不会再得圣宠,到时候便更没有他的出头之日。
富贵权势险中求,他是不得已才赌上了这一遭。
他知道家人跟着他已经吃尽了苦头,可若是成功了那可不仅仅是荣华富贵那么简单,更可以将那些曾经嘲笑过看轻过他们刘家的人尽数踩在脚下。
他没有错,只是天不遂人愿,没有让他功成罢了。
“果然是你!”
萧晗听了刘敬这话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踏前一步双手紧紧攥住了牢房的木栏,“我娘到底碍了你们什么事,你非要置她于死地?!”说罢咬紧了唇,一脸愤恨地看向刘敬。
若是没有这个老贼,他们一家人还能平安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若是没有他,她还能够有母亲的宠爱,若是没有他,她还能好好尽一份孝道。
可这些却被刘敬一手给毁掉。
刘敬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漠然地看向萧晗,“她错就错在占了我女儿的位置,只有她死了,我女儿才能顺利入主萧家,我刘敬的女儿岂能给人做外室,想都别想!”
“刘敬老贼,我愿你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萧晗咬紧了牙,若不是牢房的阻隔她恨不得生生扑上去咬掉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那张恶心的笑脸撕得粉碎。
“可惜了,”刘敬扯了扯唇角,阴笑一声,“老夫不过判了个秋后问斩,一刀了事,你的恨可就泄不了了。”
“是吗?”
萧晗冷冷地注视着刘敬,缓缓敛了面色。
“你别忘了你女儿还在萧家做媳妇,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就算她不会步上我娘的后尘,我也要她有生之年生不如死
要她有生之年生不如死!”见着刘敬唇角微抖,萧晗一顿又道:“还有你最宠爱的孙女刘启霞,她如今在云阳伯府作妾……也是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