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他说,我也知选的这几个奶妈是尽了十分的心思的。四个乳母,都是从上三期的满人家里选的,都是刚刚生了孩子满三个月的年轻母亲。两个生的儿子两个是女儿。那时人的观念,认为产子和产女的产妇分泌的乳汁是不同的,因此讲究的家庭,请乳母,都是对应着请,产子便由生了儿子的乳母奶,产女就留下生了女儿的乳母。
我对这几个奶娘都很满意,看过,便让小路子带了她们自去安置。一会高寿来回:“厨房已预备下娘娘的午膳,请示下。”
我看了看高寿递上来的菜牌,摇头道:“近日没胃口,这些菜太油腻了。换清淡的来。”高寿应着,门上还有另外听声的小太监见这里发了话,便先一溜烟的回去传话,免得厨房做好了菜,来不及换。高寿又问:“娘娘可有特别想吃的,奴才去吩咐他们做了来。”
“前日在惠妃那里进的好鸭掌汤,酸的,微辣,倒很可口,要有现成的好鸭掌,便做了来。”我顿了顿,又说:“另外那抹茶的荷叶皮儿翡翠包子不错,就这两样吧,其它看着做些,不要多了,吃不了。”
晚间看丫头们做了会针线,月子里孩子身上的一切东西,我都不要外面的,一律都是自己宫里的人做来,如今多全了。虎头虎脑的小枕头,帽子,跟他皇阿玛巴掌一样大小的小衣小袄儿,看着特别惹人爱,不多时倦意上来,沉沉的便想睡。一会儿想着,按照现代的算法,临着预产期只有不到五天了,这样的时间,确实是算晚的,这个时节医学不发达,过了预产期相当危险,若是再有一日没动静,说不得,只好请太医催产罢。
“素芹姑姑,不好了!不好了!”晨起刚上头梳妆,收拾寝具的小丫头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素芹便板下脸训斥:“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若是惊着娘娘,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不是……姑姑,娘娘,娘娘床上见红了!”小丫头仍旧惊慌着说,一双眼睛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素芹闻言,忙看向我,“果真见红了?娘娘可有不适?奴婢去宣太医!”
“这时候见红,是要发作了。”我摇头:“没事,别闹得阖宫里不安宁,让内务府找的稳婆都进来候着,等发作了,再通知太医院吧。”
“你且下去,把寝宫收拾好了。不可声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理会得?”素芹嘱咐下丫头下去,这才与我说:“娘娘也不可大意了,到底是生产,非同一般。若有什么不舒服,可不能自己撑着。娘娘不愿惊扰人,奴婢悄悄儿请李太医来看看,到底请个脉,放心些。”这李太医便是当年同我一起进京的李大夫,自然也是我最信赖的太医。
我便允了,虽然如今已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妃子,可是仍然得想着保护自己,往往太平的背后,藏着的却是波涛险恶。谁知道下一个德妃会在哪里?后宫也许会不停变换它的主人,可是永久不便的,却是不息的明争暗斗。
如今看似无人同我争,其实不过是暂时无人有那个能力同我争罢了。自从乌雅氏连同太子谋逆之后,康熙对于后宫的人猜疑越重,佳丽三千,能得他信任的便再也没有了。除了我。
可惜,生香香的时候他就不在身边,现在这个孩子,看来他皇阿玛又赶不上第一时间见面了。我怅然的抚着腹中的孩子,思绪却飘去了千里外的漠北草原。